下意识将凡人归到了无辜弱者一类。
此时看到眼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二,只觉得自己从前定是失心疯了,才会觉得凡人可怜。
阿眠要了间房,又要了热水,给了小二一些碎银子当赏钱,才说动了人家去买衣裳和伤药来。
那把没用过的伞,自然也给了那个小二,末了还要“体贴”的说上一句:“外面雨大,小哥儿拿着伞,也好挡一挡。”
阿眠这副好脾气的样子,伏城只觉得没眼看,进了屋儿就扑在那张红漆雕花架床上滚了几下。
将一身水气和血染在了褥子上后,才撑着手坐在床沿上,晃着腿道:“凡人翻脸真快,刚瞧见咱们的时候,可不是那副狗腿的样子。”
阿眠往这边瞧了一眼,挽了袖管,将巾子按进四方桌上的铜盆里揉搓起来:“天儿阴着呢,又下着雨,难免影响心情。”
伏城将前因后果仔细理了理,仍觉得这是凡人本性,和天气无关:“姐姐是这样想的?”
阿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咱们总归不会一直待在这儿,管他们做什么?”又吩咐道,“把衣裳揭了,我看看伤。”
人间有句话叫“男女七岁不同席”。
可是他们一个妖,一个魔,没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伏城现在在阿眠眼中,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子,算不得同辈。
伏城也没多想,三两下将身上的“衣裳”脱了,露出几乎裹满细布的上半身来:“姐姐还会看伤?”
阿眠拧眉看着,心尖有些发疼。
这若是让他阿娘看见了,该有多心疼啊。
伏城眸色深深,紧盯着愣在原地的阿眠,又晃了两下腿,突然笑了一声,低下头去:“为何这样看我?”
他不喜欢那种眼神。
同情?
怜悯?
就像是在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阿眠陡然回神,走到床边,按着伏城的侧脸往旁边一转,抬手慢慢揭开了细布:“别动。”
拜那个胖屠夫所赐,他身上那些包扎用的细布大多和血肉粘在了一处。
虽然阿眠手中的动作轻缓,却还是无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伤处。
每一下,那疼痛都要顺着经络,传到心脏里去。
她将那些揭下来的布团成团丢在桌面上,捏着还热乎的巾子,把他背上那些污血擦拭干净。
只是伤处太多,又狰狞可怖,颇为触目惊心。
越到后面,她便越下不去手。
伏城闭了闭眼,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你快点。”
阿眠觉得嘴里发苦,想不出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涩涩道:“好。”
不多时,小二来敲门了:“姑娘,您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阿眠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沾了血的巾子往铜盆里一丢,过去将门开了道缝。
那小二手上的托盘里摆了一整套的衣服鞋袜,还有剪刀和几卷半掌宽的细布,和一瓶伤药。
不提还伞的事儿,嘴里还在讨功劳:“这可是小的跑了几家店才找到的,最好的伤药。”
阿眠自然知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接过托盘,又给小二塞了块碎银子,嘴里还说着:“麻烦你了。”
小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麻烦,不麻烦。”
阿眠合上了门,转脸对上了伏城幽深的目光。
“姐姐,你作何还要给他银子?”
阿眠想着这人心性单纯,脾气又不好,若总是这副天真的样子,日后难免受人欺负。便道:“人性如此,不过是些银子,无足轻重的。”
她走过去,挨着伏城坐下来,抖着手将小瓶里的药粉均匀洒在伤处,随后挑了一条细布,将那些狰狞的伤口慢慢裹上。
“我却觉得这已是贪得无厌的范畴了。”伏城仰起脸,配合地抬起手,眉头微皱,“这类人,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