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弘文神君的怪癖,容卿来的时候,不仅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裳,临进门前还对着自己使了个净尘术。
这才放心进了弘文殿。
弘文神君今日穿了身霜色的衣衫,正捏着袖子掩住口鼻,站在门口冲着里面的闻松喊:“本君不是说过,那本《六界简史》不能放在天界的架子上吗?往那边放……对,就是那个标了了‘六界二三事’的架子!靠里一点……”
容卿看着面部表情变换奇快的弘文,安安静静往旁边一站,想着等人家殿中忙完了,再谈自己的事。
只听殿中忽然传来一连串“咣当”的巨响,该是倒了一排架子。
弘文的脸都气绿了,终于不忍直视地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容卿:“哟~括苍神君,今个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天界的各位神仙,平时喊人无非就是叫个名字,客气点的用殿名称呼,也有几分互相吹捧的意思。
容卿往殿内瞄了一眼,关心道:“闻松他……可还好?”
弘文便捏着袖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气道:“这冒失劲儿也不知随了谁?我这殿中暂时是进不去了,咱们要不就在这儿说?”
容卿此番也不是为了什么私密事,便直言道:“不知弘文神君对那位东临魔君了解多少?”
弘文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又抓到了新的八卦:“怎么?括苍神君这是在东界魔地相看中了什么人?”
容卿神色一僵,尴尬地说:“这倒不是,只是最近下界时遇到点事,同那位魔君好像有些关系,这才……”
这类情况在过去那些年里,弘文没少遇到。
不就是好奇心嘛?
总有哪位神官下界遇到点什么趣事,就要到自己这里刨根究底,一副誓要抓抠细节的模样。
对于伏修,弘文的评价可谓极差:“那位魔君风流,又敢做不敢认。既想维持东、南两界魔地的结盟,又想夜夜躺在美人怀里。啧啧,这么些年只传出一个私生子,也是稀罕。”
容卿一边听着,一边陷入了沉思。此时他眉眼间尽显冷意,看上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弘文只当他在为难,便多提醒了一句:“现在六界面上还算平静,若是结交朋友啊,天帝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还是要把着分寸。”
这边正说道着,殿中又是一串巨响,甚至还传出了瓷器落地时的清脆响声。
里面传来闻松充满歉意的声音:“对不住啊神君,我不小心磕到头了。”
弘文气得呼了口气,差点没去掐人中了。
…
天瑜城这地方贫瘠的很。
没有玲琅满目的商品,也没有铺面不错的馆子。
阿眠好不容易在角落里逮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结果那山楂个头小不说,还酸的人牙疼。
她捏着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芦串子,在城里绕了一圈后,找了个茶摊喝茶。
一张桌子,几条长木凳,若干只粗瓷大碗,便是一个茶摊了。
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两个妇人在对骂,污言秽语,吐沫横飞。也不见人劝阻,渐渐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两家各出来了几个人,变成了多人对骂。
阿眠叫了一壶茶,一个人占了张桌子,双手捧着茶碗送到嘴边小口地抿,热气扑在她脸上,雾蒙蒙的,看起来乖巧可人。
街角蹲着三个穿着粗布短褂的精瘦汉子,一个白净,两个黝黑,都是粗眉小眼,一脸痞气。
过往行人几乎都是避着他们走。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起身朝着茶摊走了过来。
三人走路时,每走两步就要抖几下腿,配着一脸狞笑,妥妥的地痞无赖样儿。
阿眠正准备喝完茶就去找人打听伏城的消息,毕竟依着那人现在的状况,出了南海也是跑不远的。
而天瑜城,正是离开南海的唯一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