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苍殿和明仪离开时一样,别无二致。
若是非要说出哪里不同,那就是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迎面被一只大白凤头鹦鹉扑在了脸上。
鹦鹉的爪子抓着他的头发,扑扇着翅膀喊道:“回来啦,回来啦,明仪回来啦!”
明仪费了力气才将鹦鹉从自己头上扯下来,然后提着鹦鹉,顶着一头乱发,进了正殿。
容卿就坐在书案后埋头批写公文,桌面上码放着几摞已经分类摆放整齐的祷告文书。
阳光从殿外照进来落在他身上,睫羽轻颤时,落在眼下的投影微晃,执笔勾画,姿态闲雅,真如世外之人了。
书案两旁对称摆放着四尺多高、赤铜鎏金的鹤衔灵芝摆饰,殿中紫铜雕花的狮子香薰炉里燃着提神醒脑的罗勒香。
香烟悠悠环绕着素色的纱幔,缠着墙边书架上的竹简藏书和玉器珍玩,绕了几绕才有细细一缕拂过容卿的鼻底,萦绕在他发间。
鹦鹉一边在明仪手中挣扎,一边尖声喊着:“神君救命啊,神君救命啊!”
容卿便缓缓抬头看过来,眼下有一圈浅淡的青色:“明仪?这就回来了?”
明仪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鹦鹉拎高了些,惹得其放声尖叫:“神君,这是谁家的鸟?”
容卿看了鹦鹉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一副恍然想起的表情:“这是前两日我去弘文殿时,得弘文神君所赠之物,说是咱们括苍殿平日实在太过清冷,便送了这个热闹热闹。”
听到弘文神君的名字,明仪赶忙松了手。
鹦鹉急急扑扇着翅膀,抖落了不少羽毛后,落在了容卿面前的书案上:“明仪你真是太失礼了,竟敢如此对我,等我下次再见弘文神君,一定要告你一状!”
明仪却是不怕它的威胁,分析道:“你既已被弘文神君送入括苍殿,那便是我们括苍殿的鸟了,哪有向外人告状的道理?”
鹦鹉可怜兮兮的拿翅膀抱住容卿的手,凄惨地喊着:“神君为我做主啊,明仪他方才拎着人家走了一路,人家的腰差点都要断了!”
明仪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是你先抓乱了我的头发!”
一个两个竟都开始告状了。
容卿等着他们吵了几句,开始当和事佬:“咱们都是一个殿中的,有什么可吵的?不过一些小事,互相道个歉,握手言和,莫要让旁人听见了笑话。”
于是,在容卿温和的目光下,一人一鸟极不情愿的碰了碰手,脸却都往后面撇。
勉强算是和好了。
随后鹦鹉飞出殿外玩耍去了,明仪便开始和容卿讲这次织月城之行。
“妖界的渡鸦公子?”容卿的眉头揪在了一处。
明仪一边点头,一边絮絮叨叨:“神君你不知道,当时小师妹从雾迭山出来时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扑在我怀里哭的可伤心了,也不知道那个渡鸦到底做了什么。”
容卿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明仪的衣服上:“你不过去了几日,还换了身衣裳?”
提到衣裳,明仪立马扯着袖口凑到容卿面前让他看:“神君,你看这料子,你看这绣工,都是上品啊。最重要的是,这是小师妹掏的银子。”
容卿看着明仪这副喜滋滋的样子,嗓音微凉:“她买给你的?”
明仪没发觉哪里不对,还沉浸在自己没花银子的喜悦中,一会儿看看袖口,一会儿瞅瞅衣摆:“那是,小师妹这人,对我大方的很。”
明仪将衣裳细细看了几遍,才想起来问正事:“不知神君这几日可觉得勉强?”
“你还有别的事?”
“明仪还想告两日假,去蓬莱走一遭。”
容卿又看了两眼明仪的衣裳,说道:“近日殿中事务是有些多,你早去早回。”
要知道,这天上的神君虽不至于压榨手下的仙官儿,但是也没人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去让下面的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