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什么,也不敢去赌。
毕竟,她的身后,就是孙婉的坟。
她赌不起。
冷白月光下,白枭身上的道袍都泛着淡淡的冷意。自下仰望,显得高不可攀又厚重压抑。
阿眠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她听到他启唇提点,嗓音淡淡——
“我知道,你不怕死。”
“可是你死以后,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掘她的坟。”
“到时扔到野地被野狗啃食也好,或是扒光了吊起来鞭尸泄愤也罢,还有谁来护着她?”
“凡人大多愚昧无知,他们以言语杀人却不知过错。你杀他们非但不能使其悔悟,反而会使他们死后怨念不散,影响你身后那人轮回转世。”
“我不信以你三百年的妖力还护不住一个凡人,究竟是何原因,想必你心中早有定论。”
“既如此,又何必把一切过错归于旁人。”
话讲完了,那些令人伤神绝望、无法抉择又不愿回想的过往,如同被人生生剥开,血淋淋的摊在阿眠眼前。
她的唇瓣颤了颤。
她想大声反驳说,不是这样的!
可是她又无比清楚,白枭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曾有无数次机会把孙婉带走的,可是却没有这么做。
她是孑然一身的妖,当然可以来去自由。
可是孙婉是满身牵挂的人,她的爹娘在这里,她的家在这里。她的梦,她的心,一半落在江湖,一半困在城里。
一个人划地自缚,又怎么真正自由呢?
她可以行幻术遮眼作花,可终究无法真正开出花来。
年少不知愁的孙婉需要一朵花来走向江湖,可身负父母期许的孙婉需要一个念想来虚晃度日。
小姑娘走不了了,也不能走了。
小石头开不了花,也不愿开了。
阿眠心甘情愿陪在孙婉身边,一年又一年。
她看着她如何痛苦消瘦,如何夜夜落泪,如何苦苦挣扎,只为让爹娘免受闲言碎语。
这是孙婉自己的选择,可阿眠作为旁观者,她同样倍受折磨。
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
阴云渐渐漫了上来,遮去寥寥月色,只剩几道细缝勉强透出点光来。
在冷风中,阿眠的肩膀轻轻颤了颤,破碎的哭声自她唇齿间溢出,压抑又绝望。
她终于露出了隐忍多年的脆弱与无助。
尽管,无人和她感同身受。
白枭叹了口气,落下了对她的决定——
“念你年幼初犯又尚未铸成大错,便不压你去炼魂池受过了。只是你心性未定,还需有人好生教化才是。”
“你暂且跟在我身边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