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秀的语气本来有些吞吐,听于允隽用这种态度反问,干脆也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地说:“维汉前辈雅量高洁,允秀并无不敬之意。但今日若落宿白云观中,恐惹同门和江湖同道谤言非议。不仅对允隽师妹清誉有损,对维汉先生的声望难免也有不妥,而且我与毓静、毓倩恐也招讥语之诽。掌门闭关之前命你代为住持驻守白云观,凡事要处置妥当,如此才不负师命。”
叠嶂派核心弟子也并非都是道士,当然更不可能都是女的,宗门道场白云观大多数时候也有男修士,他们都住在东院,而女弟子都住在西院。一般江湖往来访客通常都安置在东来宫中。
只有地位很重要的客人才会受邀到访观兰台,当然也会住在白云观,这个地方当天是回不去的,历来的成规就是这样。
唐成的身份地位当然足够尊贵,于允隽请他在东院千杯长老常居的静室中歇息,应该是最妥当的安排,放在平时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白云观只有四名出家女冠,唐成一个单身大男人跑来作客,晚上还住这儿了,传出去恐怕好说不好听,容易惹人非议,不仅对他的名誉有损,恐怕还会损及观中四位出家女冠的清誉。这就是孟允秀的顾虑。
于允隽当即面色一沉:“师兄,你什么意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修之人何必自纠结?维汉先生到访白云观,我为代守住持,职责所在自应恭谨接待,岂有逐客之理?如此岂不显我叠嶂派满门无礼!”
唐成本来有些纳闷,于允隽留他在白云观歇息是正常的礼数,如果要拒绝也应该是他自己拒绝。他还没说话呢,怎么孟允秀就先冒出来说这些,也显得太矫情了吧?在旁边看了两眼,转念间猜到了几分原由。
这孟允秀就是借机在找于允隽的茬,于允隽平时不擅言辞,看上去也总是很文弱的样子,但这时候却成了白云观的代守住持。孟允秀的年纪比她大得多,入门时间更久,秘法修为也还算不低,可能心中有些不服,或者只是从宗门的角度单纯的认为于允隽并不合适担此大任,总以挑剔的态度看她的行事。
但是,这人有心眼却没心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她有想法可以理解,今天于允隽单独陪唐成吃饭了,还特意给他准备了酒,孟允秀看不惯,于允隽将程维汉留宿在观中,孟允秀就更觉得不妥了,以指点的语气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她可远没有一般的江湖中人那么圆滑,长年在这远离世外的道观中清修,因此表达的直截了当,很让人下不了台。
其实不论唐成和于允隽有没有私情,于允隽身为代守住持,也只能这么处置,她能把维汉前辈赶出去吗?那样不仅意味着她以不堪之恶意度人,还更显得叠嶂派满门无礼!
东来宫离这里隔了两座山,山路蜿蜒有三十多里,崎岖险峻绝非坦途,就算身轻体健的练家子,午后出发,按正常的脚程在天黑前也赶不到,那样就意味着于允隽要逐维汉前辈在充满凶险的深山中夜宿。
唐成有没有本事赶到东来宫、是否畏惧露宿深野是他自己的事,而于允隽和叠嶂派门人是绝对不能这么干的。
但是,这种话说出来了,最尴尬的是唐成,他已经没有办法厚着脸皮住在白云观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只要一走,就坐实了叠嶂派恶意度人,弟子无礼。
事后叠嶂派掌门和诸长老肯定要向他道歉并责罚门中弟子,别忘了于允隽是这时候白云观的主事之人,首当其冲受责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孟允秀。这只是一点小事情,细想起来却很复杂微妙,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山中寂寥的白云观也不例外。
假如唐成抬腿就走了,可能还有一个后果:于允隽代守白云观,这里的事应该是她说了算,结果没有约束住同门,却让到访的维汉前辈尴尬而去,绝对的不称职,完全辜负了师命的考验。
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