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慨出生在大家庭,却没有任何纨绔习气。也许是对族人轻蔑的不服气或者是被他们的收藏文物勾起了好奇心,增添了自尊心,成年后的康慨选择了考古专业,而且接受了这方面最好的正规教育。
认识蒋允方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他继承的遗产就是家族企业的股份,每年都有一笔可观的分红,足够衣食无忧的过日子了。
毕业后就职于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而且经常参加基层考古工作队的发掘工作,非常热爱自己的事业。这样一个小伙,各方面条件几乎都无可挑剔,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快三十岁了却一直没有谈对象,偏偏看中了蒋允方,展开了既含蓄又热烈的追求。
康慨第一次遇见蒋允方,是在广元一个废窑坑的发掘现场,当地政府要在这个废瓷坑遗址修建纪念馆,康慨也在这个队伍中。
这件事情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很多圈内人各怀目的都去了广元老城区,希望能在乡下收到流落民间的这类器物。
残损瓷片也是一种收藏品,有不少文物贩子还以古代碎瓷片用拼凑粘接的方法伪造高档古瓷,手法之精妙一般专家都很难看出来,因为所用的部分原料本身就是真的。
蒋允方当时在广元一家工艺陶瓷厂做临时工,她不是为了挣钱,主要目的只是学习,增长见识,当然最根本的想法还是找机会接触古窑坑,所以,当她听到这一消息,也迫不及待去乡下看热闹了。
那一片排干了水的稻田围了很多懂行或不懂行的围观群众,探方早已挖出了窑坑,很多男女考古工作队员正在取出一片片碎瓷编号记录,周围还拉着警戒红绳,有几个当地派出所的干警在来回走动,维持秩序。
蒋允方大大咧咧地挤进围观人群,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彪悍的女汉子还真有“魅力”,围观的群众猛一抬头,还以为是考古队请来维持秩序的保镖呢,立刻带着惊骇的神色闪开一条路,她很从容地走到了警戒红绳前面。
真是无巧不成书,康慨正好带着手套捧着一个盘子从探坑里走上来,要从蒋允方面前绕过去,到一旁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康慨很高兴,竟然能在这个废坑里找到一件完整的瓷器,也许是几百年前的监督者疏忽了,没发现在一堆碎瓷片中还有一个没打碎的盘子。考古工作者尤其是考古专家的眼力一般很准,这个盘子的精确直径大约在十六公分左右,边缘有二十四道放射状的菊瓣纹,盘心略下陷,弧壁圈足完整无缺,底部有大明成化年制的题款。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康慨非常兴奋,不料一抬头正看见睁大双眼盯着他的蒋允方。恍然间,康慨误以为自己到了敦煌莫高窟,大白天看见壁画上的夜叉复活了,惊吓之中两腿不由得发软,手一哆嗦盘子没捧住。
虽然脚下是泥地,但经多人踩踏,地板已经很板实了,而成化白瓷胎质极薄,假如真落到地上,肯定会化为碎片,难逃厄运了。
“这个盘子在数百年前劫后余形,不料刚刚重见天日,转眼又逢此大劫,真是倒霉!”这一念头在康慨心中闪过。
就在这时候,慷慨眼前一花,那“夜叉”一个垫步俯身已从红绳下钻了过来,在盘子即将落地的一刹那稳稳的抓住了,然后又稳稳地站起身递给康慨,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带着磁性的声音随意地说:
“拿好了,玩瓷器的,下盘要稳,手一定要准,打烂了就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损失。”
康慨僵住了,整个身体就像一具化石,张口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并不是康慨看见蒋允方就害怕,只是觉得惊讶,盘子一脱手他立刻反应到情况不妙,脑袋里嗡的一声,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危难时刻,这女子的动作竟然这么利索,眨眼功夫就到了面前把盘子接住,都没看清她是怎么钻过绳子的。
看着康慨的傻样子,蒋允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