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馆里,雷朋深和陆医生吵成一团。
要说荀朗不心烦,都是假的。
但他一向什么事都压在心里,尚未做出决定前,不会告诉任何人。
所以,荀朗默默退出争论,一个人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开车去机场。
棠意礼的航班在中午抵达。
起飞前就说好的,他们中午一起吃饭,荀朗开着队里的车,一路畅通,到的时候,正好航班落地。
国际航班出闸,再加上行李检疫,少说要半个小时,人才能出来。
荀朗不着急,在车里坐了一会,拿出手机玩游戏,自从上次棠意礼知道他用手机养猫,就非要给游戏里的猫改名叫“ali”。
她说,那是棠意礼的化身,你要寄情,也只能寄在我身上。
霸道娇蛮,非常正宗的棠意礼了。
连棠意礼选的猫都像她——通体纯黑的英国短毛猫——如今已经脱离幼态,长腿长尾巴,黄澄澄的眼睛。
荀朗一登录进去,那猫儿就跟成精似的,一会让他挠,一会说饿了。
放以前,荀朗都是撒点系统赠送的免费猫粮,自从它改叫“ali”后,这款游戏就多了一个土豪玩家。
荀朗给ali的食盆,填满了有机猫粮,又给它洗了个粉红泡泡浴。
一看时间差不多了。
荀朗下车,往候机厅里走。
从米兰来的出关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是接机的,可能还要等,荀朗就去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中午时段,灯光明亮的卫生间里,只有门口坐了一个保洁,正在低头看手机。
荀朗站在靠门口的水池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伸手,光洁的水龙头,自动感应出水。
带着气泡的冲刷感,泛着凉意,荀朗缓慢搓动双手。
一门之隔,外面的中英文的广播,在循环播放,机场的洗手间,有种大隐隐于市的自我封闭感。
直到——
卫生间的格子里,虹吸水流,轰然而过,隔间的门被推开。
秦声从里面走出来,与荀朗隔了一个水池,也在洗手。
两人的目光,在长镜中短暂交汇。
目光皆是沉着,比陌生人看陌生人,还要冷淡。
如果说秦声的冷淡,是盛夏破晓的夜,那么荀朗的冷,就是秋日雨后的微冷清晨,带着后劲。
机场一遇,萍水相逢,不过是陌生人的对视,秦声个性妥帖,先笑了一下,礼貌颔首。
荀朗的神色,却不见半点缓和,淡淡收回视线。
秦声洗完手,抽了擦手纸,边擦边往外走。
等他彻底从这个空间消失,荀朗收水中的手,也扯了一张纸,慢慢地擦拭,最后把纸紧紧攒成一个团,扔进垃圾桶里。
看着一抹白色抛物线,正中目标,荀朗推门出去。
……
棠意礼刚好出闸,看见荀朗走过来,如释重负一般,拖着行李,快步过去,然后扑到他怀里。
还是那股熟悉的皂液和氯的味道,越闻越清新。
她闷头,委委屈屈地说:“害你没去泰国玩好,荀朗,你不会怪我吧。”
荀朗收拢手臂,盯着怀中人看了几秒,平声道:“米兰的事情解决了?”
棠意礼:“解决了。”
她人却不自觉地直起身,乖手乖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荀朗松开手,接过棠意礼的行李箱,走在前头,空着的那只手,微卷在空气中,可棠意礼始终不敢伸手去牵。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棠意礼有点怕荀朗,怕他眼睛里,无波无澜的浓烈黑色,怕他语气平缓。却铿锵的顿调。
现在棠意礼都有点不确定,她之前真的驯服过这个男人吗?
之前她作天作地,荀朗照单全收,没有一句怨言,那个好脾气的荀朗,真的是这个人么。
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