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子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粒米未进,滴水不沾,做着无声的抗议。
他爹一边高呼“以德服人”,一边提着打狗棍用了一个小时将挺子说服。
挺子最后只收到一封妹子的长信。看完那封信,挺子红着眼眶静坐了大半个通宵,掐断了所有念想,收拾行囊去大学报到。
挺子的故事颇为传奇,有点长。
我和胎爷听过之后,在鄙视中竖起了大拇指。
胎爷的故事没那么曲折离奇,有个高中老师做爹,还有个初中老师做妈,所以他从小就脑子好使,成绩虽然不是最顶尖,却也长期被当做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这家伙是超级晚婚晚育的产物,考上大学时,他爹已六十出头,他妈已经退休了。
因为出自双教师家庭,胎爷从小就正直勇敢,踏实勤勉。不过,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看,他的正直踏实反而显得有些憨直了。
我的故事也简单,普通的农家孩子,普通的学习成绩,有时候脑子里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读书时也暗恋过女生,不知道有没有被女生暗恋过。高考时忽然被文曲星附体,大发神威,来了个超常发挥,考了个604分,足足高出我平均成绩74分。
就这样,我们在大学相遇了。
我这儿正思绪万千呢,胎爷再一次打了过来。
“那个洛子,有件事,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你。”胎爷语气有些犹豫。
“我最近钱没到账,余粮不多。你要多少?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我笑道。
“不是钱的事儿。今天我们单位的办公大厅里,有人起了争执,我正好去接水就看了一下,结果在人群中见到一个人,不过她没有看到我。”胎爷道。
刹那间,我的心脏仿佛被针尖狠狠地扎了进去,强烈的刺痛将我心里某些东西唤醒,让我猝不及防。
我揉了揉脑门,缓缓道:“你说的,不会是……”
“恩,是。”胎爷呼出一口气道,“拿着文件袋,应该是来办什么事,我没有打招呼。”
“恩,知道了。早点睡吧,晚了。”我回到。
胎爷急道:“你没事儿吧洛子。”
“没事儿,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挂了吧。”我无声地笑了一下。
挂掉电话,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夏天,那座城。
我从那座城市带走的不多,却此生难忘。
悄悄咪咪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咪咪地来,
我擦一擦鼻涕,
带不走一个女孩。
这是我刻在床板上的打油诗,也是我留给那座城市的唯一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