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垂眸看了一眼仅需轻轻低头就能触碰到的茶杯,脑袋向后撤了撤,抬眸看向封清歌,无奈道:“你忘了,我不喜欢乌龙茶。”
自家殿下身上可还背负着一个准上门女婿的名头,他要是把这茶喝下去,孙世豪能当场翻脸。
“是我疏忽。”封清歌收回茶杯放在自己身前,看向对面脸色不太好的孙世豪,浅笑道,“我在家中与表姐关系最好,平日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孙伯父白手起家,想必不会在意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老黄历。”
“死板规矩确实不需要遵守。”孙世豪下意识扭动着手指上的扳指,低头看着翠绿的扳指,话音一转,“但有些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就算头破血流也不能打破。”
这小子简直是在当面打他的脸。
他要是再不表示一下,老脸就要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孙伯父教训的是。”
凤眸笑意淡如清晨雾气,朦朦胧胧挡住了其内真实情绪。
两相对视,孙世豪彻底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置于桌面,身体微微向前,富态脸庞上依旧带着笑,但气势与刚才完全不同。
“贤侄,今日你既接到了小女的绣球,就应该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
孙世豪说话时,无形中涌出的压迫感,恐怕会令很多人坐立难安。
但并不包括封清歌和景澜。
前者见过殍者残肢成千上万,后者从小接受的训练方式也是残酷到极致。
他的气势,在封清歌两人面前,只是外强中干。
“此事无需孙伯父提醒。”封清歌翻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我和贵府小姐定亲,日后便是一家人,互通有无也是应该的。”
孙世豪顺着她的手势看向精美绝伦的船只模型,眉头紧皱。
拿女儿的婚事做生意,说出去他成什么了。
他确实对着船只模型很感兴趣,但主动权绝对不能放在对面那个小年轻手上。
心念一转,孙世豪佯装怒意道:“小辈,我孙世豪一生已足够富贵,子子孙孙都不愁吃穿。但这一生,我只有一个女儿,任何财富都比不上她!”
封清歌右手大拇指按揉着左手骨节,仔仔细细打量着脸上肥肉随着呼吸颤抖的男人,突兀一笑。
“孙伯父爱女心切,是晚辈唐突了。”
话落,她手腕一招,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拉着船只模型飞入手心。
手掌猛然合拢。
咔嚓!
细微碎裂声响起,景澜皱眉盯着封清歌的手掌,见从指缝散落的粉末没有混合血水。
心中稍稍放松,略带责备地看向封清歌。
封清歌冲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在孙世豪掩饰不住的诧异与肉疼目光下,摊开手心,转动手腕。
粉末纷纷扬扬撒下。
景澜捉住她的手腕,看着手心没有任何伤口,彻底放下心,从袖中拿出平日里给封洁柔擦脸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封清歌手心的残渣。
残渣清除干净后,景澜当着孙世豪的面,将手帕绑在了封清歌干干净净连点红印子都没有的手掌上,捧着她的手掌,心疼道:“孙伯父大人大量,肯定不会与你计较这些小事,又何必伤害自己?”
说完,还顶着一双清澈无辜的黑眸,反问孙世豪:“孙伯父,我说的对不对?”
孙世豪一张脸憋成猪肝色,咬着牙道:“景姑娘说得对。”
对?对他个乌龟姥姥的!
他就想问问受伤了吗?
绑那么严实是要上菜市场当螃蟹卖?
要不是眼前这两个家伙出生崔家,他现在绝对要把他们丢出去!
商海沉浮大半辈子,孙世豪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
一肚子火气都快要憋得内伤,却还是要面容和蔼地与封清歌两人说话。
“贤侄,你这船只模型精致,少说也值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