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厮杀,终是以封清歌胜半子落幕。
看着黑白相间的棋局,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本殿刚才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吗?”
景澜轻声道:“臣认认真真在下。”
“是吗?”
封清歌冷笑一声,拿起两人最后几子,将黑气落在一个气眼之上。
“你要是落在这里,我再无回转余地。”
“在这里,臣的黑棋也会死大半。”
封清歌眉头一皱,清凌凌凤眸紧盯着对方。
“胜利必然是白骨堆积。”
“殿下说得不错,可臣对胜利并无执念。”
拿起封清歌刚刚落下的一子,景澜将其放在了白棋的包围之中。
封清歌低头看向他落子的位置,心头大震。
“落在这里便是平局。”
能胜能平,为何要选择输半子。
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
封清歌心头一气,伸手拿起那枚黑棋,想丢向景澜。
“臣所作所为皆是由心而往。”
指尖一松,棋子砸落,刚刚好落在刚才的生眼之上。
“殿下所求,便是臣所求。”
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看着封清歌,仿佛世间只剩下她一人。
对视良久,封清歌少见败下阵来,狼狈低头狠声道:“谁要听你说这些油嘴滑舌的话!”
见她心乱还要故作凶狠,景澜心头划过一丝笑意,撩袍跪在矮桌旁边,沉稳道:“臣一时失言,还望公主恕罪。”
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封清歌越发烦躁,纤手在棋盘上随意滑动,将棋局彻底打乱。
提裙起身,语气不好地丢下一句话。
“今日你守夜,明早要是让其他人发现,后果自负。”
景澜眉头微皱,抬头欲反驳,就看到不远处窈窕身影已经转入白玉屏风之后。
明摆着是不准备给他辩驳的机会。
心头轻叹一声,景澜放下衣摆起身,上前站在一朱红色宫柱旁边,闭目斜靠着柱子,警戒同时也能稍微休息片刻。
透过白玉屏风看到他动作的封清歌,微微撇了撇嘴,无声嘟囔道:“倒是会给自己偷懒。”
口中说着责备的话,但她唇边却挂上了一抹淡淡弧度。
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封清歌抬手抽出脑后松垮垮的蓝色缎带,一头如鸦羽般的长发柔柔散下。
手臂一扬,缎带随意搭在屏风上。
看着屏风外敏锐转头又豁然移开视线的景澜,封清歌抿唇浅笑,转身向宽阔的千工床走去。
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封清歌在芷兰轻柔叫早声中转醒,看着殿内明亮的光景,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搭着芷兰手臂起身,在小宫女伺候下净面的同时,询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刚过。”芷兰轻声回道。
封清歌轻声感叹:“竟然已经辰时了。”
她许久未曾一觉睡到辰时。
“殿下之前也是卯时后起,只是这段日子起早了些。”芷兰不知她心中的感慨,柔声解释道。
看着铜镜中稚嫩却隐有风采的艳丽容貌,封清歌轻声道:“日后,我若是卯时还未起,你便来唤我。”
芷兰心头不解,却还是点头应是,拿起一枚淡粉色的珠花在封清歌发间比画。
“用母后留下的那几只玉簪子吧。”
手上动作一停,芷兰有些担忧看向自己主子,见她神情平静,并无悲喜,默默放下了珠花,挑了两支碧玉缠枝簪子,在封清歌柔顺长发上轻轻比对。
她手艺很灵巧,三两下便将柔顺发丝挽起,用两支碧玉簪子固定发髻后,轻声询问道:“殿下可要再添些别的珠钗?”
虽说她家殿下天生丽质,无需打扮也艳丽逼人,但一国公主只戴着两支碧玉簪子,实在是有些简朴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