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飞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问:“周秉昆家具体住在哪?”
涂志强答道:“光字片光义街门牌1号。大鹏哥,你到了光义街,街头第一户有个十几平米小院子的人家,就是秉昆他家。他家可是整条光义街唯一一家有院子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是整条街唯一的‘景点’,挺好找的。”
赵鹏飞稍稍沉默,伸手挠了挠下巴,紧接着问:“周家啥来头?为啥就他家有院子?”
赵鹏飞记得在《人世间》的电视剧中,周秉义动员光字片拆迁时,光义街的邻居全都聚在周秉昆家的院子里商讨对策。当时赵鹏飞还纳闷了,咋这帮人这么喜欢聚集在周秉昆家?现在知道了,原来狭窄的光义街只有秉昆家才有那么大一片十几平米的空地。
涂志强回答:“这个说来话长了,之前光字片每条街的公共厕所都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年久失修,上厕所的木头踏板大都开始腐朽,有的街道发生过孩子上厕所从木板上掉进粪坑里熏死、淹死的事件,所以街道干部找居民们一商量,大家共同出人出力运送沙土把粪坑给填平了。”
涂志强一边回想当年,一边组织语言:“后来上级部门给光字片每条街重新规划公厕建设时,把光义街公厕的地址选在了秉昆家对面十多米的位置。”
说到这,涂志强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由于他家门窗距离公厕太近,所以无论春夏秋冬,总有粪骚味窜进他家。周秉昆他妈天天上访说理,街道办事处也觉得愧对周家,所以为了补偿一下周家受的委屈,光义街一致决定让周家在家门口圈一块十多平米的地作为他家私有的小院子。”
“哦,原来如此。”赵鹏飞笑道:“要是我,宁愿不要这个小院,也坚决不能让厕所建在家门口。”
涂志强摇了摇头:“光义街的街道太窄了,其他位置还真没有合适的空地建,家家户户左邻右舍全都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秉昆他们家强烈抗议,那等于站在了整条街的对立面,所以他们家也是有苦难言、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接受的份。不过人家秉昆他爸看得开,说家里有院子,可以没事养点花草树木,养鸡也有地方可以放养,而且家里离厕所近,每天上厕所一步之遥很方便……”
赵鹏飞感叹道:“秉昆他爸真是个有格局的好人吶!”
涂志强附和道:“是啊,他爸是第一代建筑工人,标准的红五类,也是位有魄力的人。当年新国成立之前,光字片每家大都只盖一间土坯房,秉昆他爸却借民间高利贷盖了两间20多平的屋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秉昆的爷爷和奶奶从山东老家接回来养老,只是后来牺牲农业发展工业,全国很多地方开始没粮食,两位老人家没有当地的城市户口,所以也就领不到城市口粮的粮票,在秉昆他爸身处大西北施工时,秉昆的爷爷奶奶离开吉春回到老家,最终饿死在了老家。”
赵鹏飞微眯双眼注视着涂志强:“周秉昆家里的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涂志强立刻答道:“当年秉昆他爸过年期间从大西北休假回来,得知两位老人家离开东北最后饿死在老家时,大发雷霆。哭骂声整条光义街和临街都听的一清二楚。当时我都十多岁了,跟秉昆私下里聊过这事儿,所以他家很多事情我也略知一二。”
赵鹏飞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抖了抖军袍说道:“好了强子,该问的我也问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涂志强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对了!”赵鹏飞似乎想起了什么,再度叫住了涂志强:“强子,周秉昆……他妈的眼睛是不是不太好?”
赵鹏飞本想嘱咐涂志强在工作中多照顾一下周秉昆,但想到电视剧里→在木材加工厂,每一次涂志强在和周秉昆抬起死沉死沉的圆木时,他经常向圆木的中心移肩,这样圆木的重心大都压在涂志强身上,周秉昆就能节省很多体力。
这种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