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来得极快,楚照君大抵都是在顾雪盈的陪伴之下度过的。桃红柳绿,落英飞絮,才是真真应了话本上的那句“花红柳翠,春风又吹杨柳。岸边谁家小女,正当青葱年少,莫负了青春韶华好时光。”而戏文中所吟唱的,约莫就是这样的好时光。
而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似乎没有一样不是顺心合意的。
对于日复一日的繁华欢喜,她只是急切地盼望着,怎么还不结灵核?怎么还不结灵核?
可这样的期盼,多半是无用而气恼的。日子一长,这种日渐浓烈的期盼之情也就被掩埋在了深墙之下。
“思傲,你最近不乖了。不听姐姐话了。”楚照君一边擦着一把佩剑,一边喃喃自语。她修长的背影在一痕月光下格外纤雅,却不自觉地透露出几分黯然的忧伤。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有乳白色的雾气渐渐弥漫了双眼,“那又怎么办呢?反正,我没有灵核。”
突然面前一个俊美身影跑过,楚照君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四下打量张望,不知为何,心底有种隐隐的不安。
她见风洛晨未曾发觉,便随即跟了上去。凝骄的地形她再熟悉不过,要想跟上一个人何等容易,绕过几座假山后便是顾修的房间了。楚照君心下不觉诧异:哥哥这么晚了来找顾修做什么?
她正思索间,风洛晨已然转身进屋,侧颜冰冷诡异。楚照君强压着心头好奇,来不及多想,便紧跟了上去。
再三沉吟后,她轻巧跃上屋顶,揭开一块青瓦,淡然注视着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顾修,我怀疑楚照君要结灵核了。”风洛晨的面容平淡,可他深邃的眼神中却不经意带着几分仓皇与震惊。
顾修惶惑地问道:“你不是,不是已经用药控制了吗?”
风洛晨摆首,语中含了无法抹去的无奈,“那药只是可以压迫,如今灵核之力愈发强烈,岂非药石可以控制的?”
顾修匆匆拭去额角细密的冷汗,“我不是怕她会给顾家带来灭门之灾,只是灵核对于她……实在是太过危险。”
风洛晨有些黯然,随手把玩着桌上一个琉璃瓶,“我实在不愿她与修真界有任何关联。”他面容孤寂,沉声道:“我既然下了决心,便不会再有任何改变。那胭脂,我改日会让人送去。”
顾修面色一震,旋即怒喝道:“风洛晨!这,这件事真的……”
他气急得说不下去,直直望着风洛晨。风洛晨神色平淡如常,恍若是无心,从容而平静,“我说过的,下了决心的事,我一定会办到。修真界,对她实在是不好。再加上她性格又多心缜密,我……我实在是不愿。”
顾修听他说完这番话,已不觉恢复平常神色,安慰道:“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我们,想得再多也改不了天命。风光一世也好,偏安一隅也罢,这终究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楚照君听得神伤,再不忍听下去。慌忙逃回自己房间。那一晚,她不知自己是怎样回房的。直至魂不守舍地冲进房时,她才发觉脸上有泪滑落,一滴一滴都带着讥讽的意味。谁知道这有多痛呢?是啊,她也知道修真界多的是伪善之人,可,她很想拼着自己去闯一遍,而到现在她才知自己是多么可笑。原来连自己的命运都是在别人的一言一语之间啊!她无力地瘫软下去,任由泪水夺眶而出。淡青色的裙摆上用织锦绣着牡丹,那样素净的颜色呵。一朵朵都含着她初时对于修真界的一片旖旎幻想,那样细密而复杂的针脚,是往日看惯了的,可此刻在她的眼中却有无限的烦躁与气愤。悲伤与恼怒翻涌而上,泪水不可控制地流下。
“楚姑娘,你有事吗?”有婢女在外问候。
“我,无妨。你退下吧。”她的声音哀婉而苦涩,淡淡没有一丝温度。
有清浅的脚步声缓缓退去,房中珠帘层层遮掩着,原来这是那样低沉的颜色。楚照君轻笑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