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绮姗被带出去的时候,犹自哭喊着。而那位“极言相劝”的女子也在混乱中毁了容。所谓家法,便是两名武仆手持荆条,击打犯戒者的脊背至腰部。廊下凑着看热闹的弟子们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同情之心。如果是另一个人被罚,他们大概也还是会冷眼旁观。欺凌她的叶绮姗被当众责罚,帮腔的叶绮婷失了容貌。这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她却觉得一种莫名的寒冷涌上心头,渐成了一根长长的茎,一层又一层地缠上她的心,痛的她喘不过气。沈见月似是察觉到了她眼中的茫然,示意她不要再看了。叶梓瑶乖顺地转过头,脸上未干的泪痕显得她更加弱不惊风。呵,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又有谁会想你这样处心积虑扮可怜,这不都是为了铲除掉你的长姐叶绮姗吗!哈哈哈……叶梓瑶,你真的太虚伪了!梓瑶痛苦地闭上眼,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沈见月轻轻靠在叶梓瑶身边,用她的纤指扣住叶梓瑶的手指。以她手中的炽热,慰她掌心的寒冷。
临安的日子过得好慢好慢,一天天都是数着过的。可要是快起来,也跟转风车似的。一不留神,便从夏末滑到了初冬。几支梅花绽了花苞,不施粉黛三个月的沧云山也骤然明亮,更添远山柔美秀丽。少女们也纷纷仿梅作妆,一时间也给古朴素净的沧淼门增了些烟火气息。
这日天气晴好,阳光照射在白墙碧瓦间,拨开了数十天的淡淡云雾。风洛晨独自一人站于院中,用手遮去刺眼阳光,有风拂过,倒也不是十分彻骨。冬日阳光皎好,但却被风雪隐隐挡在后头。临安天气湿冷,又处于深山,所以每次秋末初冬时节便要早早换上斗篷风帽。而今年冬天不但一改往日寒冷,还下了两场难得的雪。据说,这是一个好兆头。远远看见抄手游廊之下站着两位沧淼内门弟子,神色隐秘,似是在讨论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哎,你知道吗,今天见月姐姐好像当众生气了!”“是啊,我还亲眼看到了呢!”那人仰着头,一脸神气模样。见另一人满脸羡意,那人便更加威风。“今天中午,叶姑娘叶梓瑶“自作主张”把盘中的红豆糕给了见月姐姐。”另一人不解道:“这…不是很普通的事吗?”“就是,送见月姐姐东西的女孩子不计其数(男的更多),一块红豆糕都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是叶梓瑶的姐姐叶大小姐当时就生气了。话说这也奇怪,叶大小姐可是当众受过责罚的人啊!”见那人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另一人也明白,忙去解腰上一块外形精致的紫石玉佩。风洛晨见情况不对,赶着上前喝斥了几句。两名弟子有些失望,胡乱散了去。比起两名弟子,风洛晨的心情倒不错,忽然想起幼时被仙君斥责,低头暗自笑了笑。往前大抵走了两三步,风洛晨忽见长廊拐角处坐着两位少女。长廊外长着一棵巨大的腊梅树,树上星星点点几抹黄色,宛若瑶池晨星。风袭过,二人衣裙如一只巨大的蝶,自在飞舞。微微有些发冷,两人各自缩成一团,忍不住相视一笑。风洛晨不便打搅,也只好倚在廊柱上,静静注视着一切。沈见月道:“叶绮姗她欺人太甚!都给她苦吃了,还不悔改。以后有我护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沈见月脸上稚气还未消去,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有些好笑。沈见月转头又从一个素瓷盒子中取出些琥珀色药膏,细心涂于叶梓瑶小臂处。“不用小姐动手,奴家自己来就好。”沈见月嗔怒道:“哎呀,我最烦别人叫我小姐了。”“嗯…”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更显样子古灵精怪“你就叫我阿落吧!你也不用奴家来奴家去的,这样多麻烦!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豆糕的?”不知小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转得太快。一时间叶梓瑶也有些发懵。她旋即明白,笑答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相信阿落会喜欢相思之物。沧淼要求女子柔弱无骨,红豆糕这种甜腻点心更是少见。不过我觉得,阿落的喜欢,与他人的喜欢不同。”她的声音细腻柔婉,轻快动听,也不禁让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