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马车就停在寺外。
车前是一位身姿如玉的少年,他面容冷峻,薄唇抿着,像是被人欠着不少银两般。
无人敢去招惹。
林浅姝却偏偏朝这人走去,在他跟前懂事认真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清的:“二哥哥。”
这是林府的二公子林泽,来请寺内玄微大师为三姑娘上府瞧瞧身子,顺路将林浅姝送上马车。
她垂着脑袋,露出纤细白皙的颈,看起来乖巧温顺。
可偏偏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林浅姝听见林泽冷冷嗤笑一声,他道:“我可不知晓我何时有了一个瘦马生的妹妹!装模作样给谁看?”
林浅姝缩了缩脖子,眼睛红了一圈。
林泽却是越瞧越来气,偏偏一时间又找不到发泄的由头。
书墨将个小匣子递上去:“这是姑娘为二公子求的平安符。”
林泽却是不看半眼,讥讽道:“你若是有这些功夫还不如少惹些宝璐!净讨好我有什么用?”
林浅姝咬了咬唇,看起来无措极了,可到底没说出什么。
她上了马车。
书墨不解又心疼,她跟在林浅姝一旁,想要安慰些什么:“姑娘其实不必……”
话音还未落下,林浅姝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半分怯懦。
她掀开另一边的窗帘,看着山寺开得热烈的花骨朵出神。
十四岁的豆蔻少女本就生得稠艶,倚在窗前更是如画一般,书墨一时间竟觉得自家姑娘变了。
可偏偏又道不上是哪里。
另一边,林泽踏入了玄微大师的禅房。
禅房飘着淡淡的香烛味,让他浮躁的心的静了几分。
玄微大师看见他手上拿着的匣子多瞧了几眼,道:“昨日来了位女施主,说家里的二哥哥未来是要上战场的,想要求一枚老衲亲手开过光的平安符给他保平安。”
林泽愣了愣。
耳边却是玄微大师继续的声音:“女施主道着要为哥哥抄一年经书呢。”
林泽想起少女上马车时落寞的背影,像极了秋天树枝上的枯叶。
林泽的心被刺了一下。
马车行在道上。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人烟声涌入林浅姝的耳朵,她这才有了许多真实感。
前世就像是一场噩梦。
发簪被狠狠戳入心头,冰冷刺痛得她宛若昨日。
她怎会如此傻呢?
认为那样高高在上的贵家俊俏少年郎会爱上如此不起眼的自个儿。
怕不是莫大的笑话!
“你还敢跑啊!怎么不跑了?!你爹把你卖出来你就是老子的,有本事你就别给老子抓住!”
“打断他的手脚,看他还敢不敢跑!”
“不知好歹!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吁——”
马车突然停下。
车外人讪讪地陪着笑致歉。
而后又是一声:“你这小贱种,惊扰了贵人的马车!还不跪下认错?”
林浅姝皱了皱眉。
书墨在她的示意下掀开了轿帘,轿旁是一个被两三个大汉压着跪下的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他紧抿着唇,即便是被压着跪下也是挺直了脊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
是他?
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林浅姝明显是愣了一下。
上一世,他是谢颐争夺皇位的劲敌。
自个儿进入三皇子府后,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微风带着桃花香涌入她的胸腔。
她听见身后的人顿了一下步子。
那人问:“侧妃娘娘想成为皇后么?”
林浅姝愣了一下,而后粲然一笑,几乎是挑衅一般回答:“一国之母,谁不想成为呢?您不是明知故问么?”
而后次日,她便听闻那人不顾先帝阻拦申请镇守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