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屋子里的灯换了新的,但不知道老头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光线脏脏暗暗得,落在灰色水泥地上压根就照不清东西。
老人佝着腰,听见动静,步子挪动,见遥行回来了,面上喜色又连忙收敛:“小行啊,快进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遥行没吭声,拔掉钥匙走进来,反手带上门,走进厨房把手上的菜放到桌子上,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得桌面,她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老头。
可是想到刘明芳挨打的场面,她不由心头一刺,如鲠在喉。
……
老人迟迟没等到遥行出来,没来由得有些慌,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他嘴笨,讲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回回都惹得人不痛快。
大概十分钟的时间,遥行才从厨房里走出来,进了房间里把书包放下后坐到客厅处,饭菜被热过两回,但现在还是凉了。
“小行,要不要把菜热一下,凉了吃对胃不好。”
遥行淡淡拒绝:“不用了。”
两个人都不是性子外放得人,一顿饭下来左不过是“你多吃点”“好”“还吃吗”“不吃了”。
吃完饭,遥行起身将碗筷刷刷,开始烧水洗澡洗衣服,浴室里简陋,没有取暖器这类东西,外头又开始下起雨,不用想就知道待会儿洗澡的时候一定冷的要命。
遥行多烧了一壶水,用刘明芳女士教她的老办法,在澡盆周围放几盆滚烫得开水,门关的紧紧得,一隅小室氤氲着雾色湿气,遥行脱下衣物把自己沉入水中,只是不敢没入头顶,因为她万一出事了场面一定很尴尬。
......
洗完后,周围的水已经温凉,白色水汽散尽,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脸色红润,嘴唇发干,身子又凑近了下,遥行突然发现自己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颗痣,很浅很小,平时不注意压根看不出来。她想了又想,鼻尖长痣好像并没有什么“美人”之类的由头,泛皱的手指搓搓,第不知道多次的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相貌除了有一对双眼皮外平平无奇。
想什么呢?
她伸手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清醒,抱起脏衣服跑出去一股脑的塞进洗衣机里,打开水龙头水流汩汩从水管中流入洗衣筒里,她捏住洗衣粉正准备往里倒——
“小行,你这样一口气全部塞进去是洗不干净的。”
遥行回身,见老头正颤颤巍巍的朝她走来,他的手结络纵生,几乎没有肉,薄薄的肌皮打皱松弛,与遥行因为洗澡太久而变皱是不一样的。
“这个洗衣机小,你得一半一半的洗”他边叮嘱着边捞起几件衣服放到一旁,最后“大功告成”般:“行了,你现在再放洗衣粉。”
遥行:“哦,好。”
盖子盖上,洗衣机开始转动,发出“轰隆隆”的噪声,遥行手扶在盖子上震感嗡嗡,老头垂眸看了会儿,嘴巴嗫嚅,说了什么,遥行没听见,抬眸疑惑看他,哪料老人什么也没再说,驼着背回房,没多久就有新闻联播的声音传来。
闻声,遥行兀然松懈下来,她没法做到热切的和老头交谈,像寻常爷孙那样几乎是不可能,现在这样保持表面平和已经是尽了她最大能力。
洗衣机得声响渐小,手掌下的震感也趋于平和,遥行收收手,把衣服捞出来放进甩干筒里一遍遍手动往里倒水过滤,等所有都做完后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半。
入秋得夜开始有些渗人,遥行直接钻进被窝里开了一盏台灯。
屋里很安静,墙上挂的表嘀嗒声特别清晰,这种静谧到让人发慌得环境总是能轻易勾出不开心的情绪。
遥行喜欢看书,小的时候看的书很杂,什么类型的都有只是这几年开始形成自己的主观倾向,有选择性的读书。
初中的时候有读过金庸,她印象里有一句很美的话——“你看天上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