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缇没有猜错,宴知淮的确又陷入到梦魇当中了。
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那一个靠山别墅,将他和母亲两人牢牢地困住了。
夜色阴森,头顶洒落的月光似乎都带着一丝寒气。
李管家头上顶着鲜血,一步步地将他小小的躯体逼至角落。
李管家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头上的血,那是他在跟别墅里的小狗玩耍时,不小心将那颗逗狗的小球砸到他头上,将他的脑袋砸破了。
擦完鲜血,李管家把染了血的手帕揉成一团,随意地丢在地上。
“小少爷,你还真的是不讨人喜欢呢。”
梦中的李管家丝毫没有平时的温和,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那张脸在白色的月光下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他陡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小小的身子拎了起来。
他被悬空举起来,呼吸不畅,又惊恐又痛苦地蹬着双腿,下意识去拍打那掐着他脖子的手。
但年仅三四岁的小男孩,在一个大人面前,力量几乎小得可怜。
李管家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拍打,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喜欢你,你活着遭罪的同时,还给别人带来不幸,还不如就这么从这个世界消失。小少爷你说呢?”
随着李管家手中力道的加大,他大脑渐渐缺氧,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小小年纪,他切肤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死亡。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母亲寻找他的呼声:“知淮,知淮你在哪里——”
……
宴知淮猛地睁开眼睛。
心脏剧烈的鼓噪声,就在耳边炸响。
其中,仿佛还伴随着李管家残忍而冷漠的笑声。
直到,一个熟悉的关切声音插进来——
“老公,你终于醒了!”
宴知淮没有焦距的眼神慢慢聚焦,落在一张姣好如月的面容上。
“缇缇……”他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
方缇见他清醒过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将放在一旁的水杯递过去,“来,先喝口水。”
宴知淮慢慢地坐起来,接过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温暖的水流顺着食管流入胃中,将那彻骨的冰寒驱散,他也终于彻底清醒了。
方缇一边纸巾擦他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念叨:“瞧你,睡一觉都能满头大汗的。”
宴知淮握住她的手,接过纸巾自己擦拭,表情有点不自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方缇坐在他旁边,对上他的双眸,“刚刚做什么噩梦了,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其实不是噩梦。”
宴知淮摇了摇头,嘴角漫开一抹苦涩,“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那段记忆,我之前遗忘掉了。”
“失忆?”方缇愣了愣,“是很不好的一段记忆吗?”
她想起他刚才被魇住的时候,那无意中表现出来的恐惧,仿佛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应当是一段特别不好的记忆。
人的大脑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当主人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时会自动开启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地遗忘掉某段痛苦的记忆。
“嗯。”
宴知淮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
当年,在李管家试图动手杀了他的时候,母亲及时出现的声音救了他。
但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他醒来后,竟然把那段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他没有忘记,及时拆穿李管家的真面目,也许,母亲就不会死了……
方缇听完宴知淮的讲述,沉默许久。
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真相太令人震惊了!
李管家,居然就是害死她婆婆的凶手?
虽然住在宴公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