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平的住处是一栋被围在森森林木正中间的单独小院,不过他并没有像罗培东或是曼城恩那般对自己的住处进行大肆改造,小院原本是什么模样,到现在就依然保持着什么模样。
照理说,院子里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堂堂一个副省长,想怎么改造都是他的自由,了不起搬走的时候,再找人给复原回去就是了。可这个谨小慎微的老人硬是没有动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使得想通过观察细节来了解对方喜好的楚城幕硬是啥也没看出来。
许仲平本人的长相有些出乎楚城幕的预料,虽然早在五一节,他就从沐谦明嘴里听说了这个名字,可现实中见面却还是第一次。
楚城幕原本以为,这个六十出头却晚年丧子的老人会是一副萎靡不堪的模样,然而实际上许仲平本人却远比他的年龄看起来更年轻。满头向后梳起的大背头只夹杂了些许银丝,而且身材挺拔,除了那深深的法令纹以及黑框眼镜遮挡住的鱼尾纹有些暴露了他的实际年龄,光从外观来看,说他只有五十多岁也有人信。
盛翛然准备的茅台许仲平并没有推脱什么,很是痛快的收下了。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儿,也就是个心意,对于许仲平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礼物。
许仲平所说的家宴就真的只是家宴,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没有喝酒,除了一道豆豉蒸黑鱼和番茄炒鸡蛋,别的基本都是素菜,不过味道却很地道。
桌子上一共四个人,许仲平,许仲平的老伴儿,楚城幕以及盛翛然,进食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说话。至于安安和她闺女,自从许慎死了以后,为了避嫌也逐渐减少了回来的次数。许仲平今天也没有刻意通知两人回来,是以母女俩一个在公司,一个在幼儿园,完全不知楚城幕的到访。
吃过午饭,盛翛然被留在了客厅陪许仲平的老伴儿一起收拾碗筷,而楚城幕则被许仲平叫进了书房。
许仲平的书房很简单,一张有些老旧的办公桌,两张木椅,一个看不出材质的书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观赏鱼缸,没有茶台,甚至没有绿植。
办公桌上靠近楚城幕这一侧,插着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办公桌背后的书架上则放满了各
式的文件和书籍,唯一一件装饰品,是一个带玻璃的木质相框。
相框里是一家五口的合照,合照里的许仲平虽然神情严肃,却也带着几分慈祥。另一个抱着小丫头,看起来三十出头,外貌和许敬有六七分相似的男子,想来就是许仲平死去的独子,许慎了。而照片中的安安,看起来比此时还要年轻几分,依偎在男子身旁,满脸都是甜蜜的微笑。
“坐吧!”从书桌边上绕过去,许仲平在办公桌后坐下,把靠近自己右手侧的烟灰缸放到了办公桌正中间,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棕红色包装的云烟出来,抽出一颗,递给了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楚城幕。
伸手接过了许仲平递过来的香烟,楚城幕再次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老人。
许仲平身着一件没有系领口的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毛线小背心,从微微卷曲的衬衣领口以及袖子上隐约可见的毛球来看,这件衬衣应该有些年份了。而刚才许仲平递给楚城幕的香烟,却只是一包才十块钱的普通香烟,从这方面来看,许仲平应该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亦或是生活作风朴素。
从抽屉里掏出一只浅绿色的一次性打火机,许仲平低头把香烟点上,猛的抽了一口后,看了看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年轻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楚城幕,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理由,非要特意见你一面。只是我自己却忍不住有些好奇,最近在云城搞出了不小动静,又和沐谦明以及盛翛然一起穿针引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