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镇上那房子呢!逼仄,背光,还潮湿,不过他们那边的气候是真爽!四季如春也不为过!”
“哎,她是长辈,回来一趟不容易,由得她吧!说是小姑婆,她比你大姑年纪还小两岁,跟你大姑一样,早早就跑出去了,还真没吃过啥苦!”老楚抽了口烟,闷声道。
“诶,爸,你当年出去噔儿晃的时候,不也去过她们那边么?怎么后来又回来了?”楚城幕问道。
“别提了,当年我过去,你三姑婆的老公,是他们县的武装部长,答应我给我搞个厂里的工作,结果这帮子前线上下来的老兵,觉悟高,硬是把我的名额给让给了一个受伤退伍的年轻士兵,结果我在那边挣的还是工分,那还不如在家里干呢,家里干了好歹能帮你爷爷减轻点负担不是?”老楚回忆了一下自己十多岁时的光景,唏嘘道。
“这个三姑婆也是爷爷的亲妹妹么?”楚城幕一直搞不清楚这些个长辈到底是咋回事,正好趁这次闲聊问问清楚。
“嗯,你小时候也在她家待过一段时间,你忘了?那帮孙子教你把鹅卵石揣衣服兜里砸,结果你把衣服兜全给砸坏了,老子和他们打了一架,全给干趴了,那时候买布都要布票,过年都不见得有件新衣服!”老楚说着说着,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的风光往事!
“哦?你说那个,我有印象了,他们家里养了很多牛,每天出门就骑在牛背上,是不是有一次,我跟着他们一家人去钓黄辣丁,结果鱼钩扎我自己肉里了那家?我现在小腿里侧还有个疤呢!”楚城幕恍然道。
“这你都记得?你那时候好像还没三岁吧?鱼竿都拿不稳还非要去凑热闹,还是老子给你用剪刀把肉给剪开了取出来的,还好扎得不深,你小子哭得嗷嗷的,非说是我给你弄伤了,还说要告你妈,又把老子骗了一只铁皮小青蛙!”老楚摇摇头,好笑道。
“只是大略记得有这么件事儿,但是细节记不清了,什么小青蛙,没有的事儿,就更别说那些人的长相了!到现在,我还都有一种感觉,咱家就我爷爷一支独苗呢!”楚城幕摇了摇头,死活不承认。
“咋可能,你爷爷是独儿,但是姐妹还是有好几个的,上面还有俩姐姐,那俩早就死了,现在这俩是妹妹,听说你三姑婆身体不太好,啥时候有时间了,我还打算过去看看她,当初去凉山那边,本来说好去你小姑婆家住的,结果她嫌我脏兮兮的,不愿意我住她家,是你三姑婆收留的我!”老楚笑道,交谈中却没多少愤恨的神色。
“爸,小姑婆和大姑一样,都是逃避了她们该尽的责任,为啥你对大姑始终不能释怀,对小姑婆却……”楚城幕不解道。
老楚意外的看了看楚城幕,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个做儿子的看得那么清楚,回头看了看厨房,见奶奶和六姑她们还在干活,大姑没了,奶奶是最伤心的,发现她们没有看这边,这才低声解释道:
“不一样啊,你大姑是老大,她这属于逃避自己作为姐姐该尽的责任,虽说没有哪条法律上明文规定了老大必须这么做,可那个年代,当哥哥姐姐的不分担家里的压力,那就是等于把弟弟妹妹们饿死,尤其是你爷爷身体还那么差,那会儿又没有计划生育,谁家不是五六个,七八个小孩儿,你看咱对面那家姓梁的,他家的幺儿排行多少,老十!结果你看见有几个活着的?就三个!当初不是你老子我舍得跟人拼跟人抢,半夜还去偷公社的红薯,你六姑她们早饿死了,就这样,我还被逮住好几次,被人打了个半死,你说我怨不怨她?”
“你小姑婆又不一样了,她是你爷爷辈的老幺,她管好她自己就行了,你看你七姑,这么多年在外面噔儿晃,也没说经常回来孝顺你爷爷奶奶,你看我怪过她么,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家里最大的承担了!再说了,对你小姑婆有啥不满,也轮不到我这个做侄子的啊,不是还有你爷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