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斐看着按在秦景墨伤口处的棉花被殷红，然后再换下一个，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他急，真的急。
顾绾夏动作很沉稳，不急不缓，已经将一瓶止血药洒了下去。
她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那眼神也格外的认真严肃。
却让人没来由的安心下来。
两瓶止血药洒上去，血的流势才小了一些。
此时文斐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和额头，一向四平八稳的他，手竟然有些抖。
这也是他极力控制情绪。
不然可能会崩溃。
“针！”顾绾夏一边按着止血棉，一边伸出另一只手。
文斐比苏佳更聪明，一点就透，动作也十分麻利。
将金针和药都摆到了顾绾夏的面前。
离的近了，他才看到，顾绾夏的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样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并不显得腻人。
他没有动，而是从怀里取出手帕，直接放到了她手旁。
他读圣贤书，学六艺。
一向循规蹈矩。
更注意男女大防。
因为血止棉和止血药也不能让秦景墨的伤口彻底止血，顾绾夏只能施针止血。
只是这个很有风险。
一个弄不好，容易失手。
她是半点不敢大意。
不仅仅是怕陪葬，更是作为一个医者的职责，职业操守。
几针下去，血总算止住了。
文斐的眸底闪着点点光芒，他甚至忘记了主仆尊卑，男女大防，抬眸深深看向顾绾夏。
怪不得主子用尽手段，也要将人留下来。
这样的医术，若是随着主子一起行军打仗，必定能大幅度的减少伤亡。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好了。”直到顾绾夏开口说道，“把那些垃圾处理一下。”
文斐点头，二话不说，立即动手。
拔了箭，消毒止血，缝合。
接下来，还得处理秦景墨身上的其它伤口。
“王爷这一箭，是为了属下挡的。”文斐却低声说道，面上和声音里都难掩自责。
顾绾夏点头，秦景墨是个护短的。
这样护着属下人，倒也不奇怪。
他的手下也真的对他忠心耿耿，生死不计。
再一看，文斐的眼睛有些红。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他，也掩饰不住了。
不过，他见顾绾夏这样不闻不问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顾绾夏一直都想离开王府，她的心根本不在王府。
而且他觉得顾绾夏很聪明，能做到平常女子都做不到的睿智冷静沉稳。
“王爷昨天是在三皇子府上受伤的。”文斐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昨天，王妃是被王爷设计了，可三皇子府也有人设计王妃娘娘，他们想要你的命，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怀疑，王爷找了身形与你相似的人顶替，只是没能拖住，人死在了对方手里，王爷……是去给她报仇了。”
说到底，昨天秦景墨会受伤，是因为顾绾夏。
在给秦景墨胸前的伤口做缝合手术的顾绾夏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接话。
她知道昨天的三皇子府有问题。
还以为是沈思思的事情爆发，让对方无法动手呢。
原来已经动手了。
她一边挑眉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的秦景墨。
这个男人倒是真的做到了他所承诺的。
只要她一天是盛亲王妃，他就会护他一天。
心里再次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甚至觉得，留在王府也挺好的。
至少有人护着。
虽然这个男人别扭又毒舌，傲慢又无礼。
文斐也没指望顾绾夏怎么样，就是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