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铺满内殿庭院,庭中对立的二人,也如月亮般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薇薇安忽然启唇打破了沉默:“安洁黛尔近来如何?她似乎没有在你的宫殿里。”
圣女偏了偏头,雾气般笼罩着她的头纱也随着动了动。她似乎对着不相干的问题感到一丝疑惑,但仍耐心答道:“她已经不再是我的神官了。”
“在外擅自取下面纱这种事情,对女神官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安洁黛尔违反神殿教规,理应驱出神殿。”圣女语气平静地说,“但是,神殿唯一的女神官在随军出征失去了对神的贞洁,并被逐出神殿,对神殿而言亦有损尊严。”
“所以,在对安洁黛尔进行验身之后,我向大神官提议,不对外公开此事,只将安洁黛尔从神官贬为最低级的神侍,既维护了神殿的尊严,也体恤了她家族的颜面。”
“嗯哼,你们神殿可真仁慈。”薇薇安懒洋洋地往背后的月桂树上一靠,略带讥讽,“我还以为在你们这里,不是处女的女人都要被烧死呢。”
“圣女殿侍奉的是掌管少女童贞的月之女神,即便是正式步入婚姻的女性,在婚礼前夜也应该到神殿中,将处女时期的腰带交还女神,以此祈求允许与宽恕。
“所以,倘若安洁黛尔真的失去贞洁的话,那么神殿就算将背叛神明的她送上火刑架,也理所应当。”圣女芙洛伦斯从容地说,又忽地一笑,“——可真是残忍,不是么?”
“我并不赞同神殿的举动。”她说,“你知道我方才的提议。”
“——真不公平啊,”芙洛伦斯悠悠叹道,“同为同样要保守童贞的神的仆从,女人的贞洁如面纱般一揭就散,男人的贞洁却像腰带一样随解随带,而即便身为圣女、代行神意的我,也无法实质上与大神官抗衡。”
“阿尔希弥斯与神明的渊源,甚至比如今的神殿要深远——你知道圣女聆听神谕的能力从何而来。”
“但如今,身为阿尔希弥斯长女的我,却只能在这当个漂亮花瓶。”芙洛伦斯冷哼,“当真不公。”
薇薇安却不紧不慢地说:“你的这番话——不怕被你的神明大人听到么?圣女殿下。”
“全知全能往往也意味着有所不知,”芙洛伦斯嫣然一笑,“难道你觉得神殿所有的神谕都是真的么?”
“应当不会吧,毕竟你可是薇薇安·阿尔希弥斯啊。”芙洛伦斯轻声细语,“我可是因为向往着你,才会选择成为圣女的呢。”
“从我第一次偷偷在家族秘记中翻到有关你的记载开始,我就深深地为你的身姿所折服——但那时我也不过是把你当作一个传说去看待罢了,谁能想到,四百年后,这光辉的主人会再一次站在我面前呢?”
“所以,与我联手吧?别担心,我并非站在阿尔希弥斯的哪一方——你不觉得现在的这个神殿、这个家族、乃至整个奥尔德林,都充满着贪得无厌的鬣狗与硕鼠吗?”
微风吹响月桂树的枝叶,令这只有圣女才能踏足的内殿更显寂静。芙洛伦斯站在月色中,用祝祷般的声音说:“魔法师的力量……已经退离得太远、太远了。所谓圣术,其实曾经也不过是光系魔法的一种罢了,神殿将它抽离,摆到与魔法平起平坐的地位上,却又无法做到其他魔法所能做到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这个王城之中,魔法无处不在,却没有魔法师。”
“所以神殿才需要圣水的力量,对么?”沉默的薇薇安终于开口,“神殿利用圣水的洗涤之力,将不同的魔法天赋都转化为光明魔法,所谓圣女的‘花洗礼’,实质上也是如此吧。”
“没错,那可真不好受,“芙洛伦斯低笑一声,因受洗而变得浅淡的长发在夜风中飘动,“你果然有在调查这件事情,我在邀请信里没猜错,你一定对圣泉非常感兴趣吧。”
“相信我,只要我登上那个位置,一切都将发生改变。”芙洛伦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