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咬着嘴唇焦躁地转了两圈,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两个人的事情似的——啊!人际关系真令人头大!
我紧抿着嘴把调整马鞍,决定下次还是和黛萝道个歉好了——我其实还是很希望能有同龄的朋友的。
然而,这份歉意却再也没能找到传达的机会。
黛萝就像是彻底伤心了似的,接下来的旅途中,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薇薇安也没有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笑盈盈如往常,只剩我一个人像做错了事情却没得到预料惩罚的小孩那样,紧张不安,几乎要把尾巴毛愁秃。
好在,这一段返程终于到了终点。
抵达王城的那一日是个大好的晴天。身后千里外的西风城或许冻土未融,东南近海的奥尔德林却已经蔷薇绽放,高大的圣王像伫立在蓝天之下,同鸽群翅膀一般洁白。簇拥在国王大道旁的百姓们欢呼着王军凯旋,不断地将手中的鲜花和香草抛到我们身上。
整条大道都弥漫着热烈的芳香。
此情此景同过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的名字也在那些欢呼之中,一浪高过一浪。
一个小女孩被她的父亲高高地举了起来,将手里的白色小雏菊递向我。
“这是我的小花园里唯一的一朵花。”她羞涩地说。
我解下头盔,俯下身去,让她能够把花簪到我到耳边。
“谢谢你的花。”雏菊柔软的花瓣拂过面颊,我露出笑容,向所有人招手。
在沸腾的欢呼中,军队缓缓向前走着。这一段波折而充满奇遇的旅途,终于划上了句点。
奥尔德林一如往昔,千百年来金碧辉煌的宫殿不会因为谁几个月的离开而改变。重新躺上自己的床上的那一刻,望着天花板上的浮雕与壁画,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所幸,还有东西能够证明这一切并非镜花水月。我所有的衣物短了整整一大截,像个偷穿小孩衣服的大人一样,滑稽地露出了手腕脚腕。
莉塔大惊失色,用看野孩子的目光上下扫了两圈,痛心疾首地把我推进了浴室,狠狠地上上下下搓了一遍,直到确认我还是她那个香喷喷的好孩子之后,才满意地把那一大堆脏衣服丢进了壁炉里。
“以后你不需要年年都穿旧衣服了。”她说。
的确,凯旋归来后一切好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春天,宫廷衣匠给我做的衣服,比我过去十五年加起来还要多。
簇新的礼服飞快地派上了用场,因为莱昂内尔的婚礼已经飞快地提上了日程。五月是属于新娘的月份,粉嘟嘟的蔷薇爬满花架,王宫中到处装点着铃兰和鸢尾花,赠给新娘的丝绸与宝石被骏马拉着,源源不断地流进王宫,好似一条斑斓的河流。
再见到黛萝时,她已经披上了新娘的嫁纱,曾经繁复的发辫被解下,挽成了奥尔德林最时兴的发式。
新鲜的花朵与珠宝装点着她灿烂的金发,当她站在莱昂内尔身侧,低头带上属于王妃的王冠时,我才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那个冬夜里攥着我的衣角瑟瑟发抖、看上去比我还要娇小的小公主,还没来得及成为我的朋友,摸一摸疾电的鬃毛,就已经成为了我兄长的新娘了。
而后,我的成人礼也要来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