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过一浪,随着他们的领袖大声呼喝,“我们要求得到我们应得的一切!”
人群愈发激奋,莱昂内尔和伊莱蒙特始终没有出现,把守着入口的卫兵手握兵器,神色高度紧张,弓箭手则站在塔楼上,戒备地张弓以待。
我的心在这瞬间悬了起来——剑拔弩张,群情激愤,这是流血□□的前奏。
果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人们越来越愤怒,甚至开始推搡起来,平民们挥舞着武器,企图突破防线的封锁。
异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不知道是塔楼上的哪位卫兵在紧张中松脱了手中的弓弦,只听见“嗖”的破空声,划破了夜色。
人群中有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支弓箭点燃了一触即发的愤怒,示威的民众们一拥而上,叫嚷着,举起手中的粗重武器砍向把守的卫兵,而卫兵同样不甘示弱,雪亮的利剑在黑夜中映照着火光,兵刃交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对,局面还未发展到如此的程度,这般浓重的血腥味并非来自于远处的人群。
——而来自于我的身边。
我缓缓地转过头,在魔力探查的场域中,我在血腥中嗅到了一丝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那是雪松的冷香,疏离又寒凉。
如同被魔鬼魇住了心智一般,我不由自主地向着血腥味飘散的地方走去。
跃过窗台,又绕过塔楼,在伯爵房间窗台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我看见了薇薇安。
以及躺在她脚边,不省人事的伊莱蒙特伯爵。
若非看见他脖颈间潺潺流出的鲜血,我会以为他只是陷入了酒醉。
但显然并非如此,薇薇安一手拎着染血的长剑,一手拎起伯爵的衣领,慢条斯理地用伯爵身上的衣物拭净了长剑上的血液。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即便是在此刻,薇薇安看起来也是冷静而优雅的。从伯爵青紫的脸色上看,薇薇安并没有直接割断他的颈动脉,而是切断了他的喉管与气管,并通过了某种诸如降温的魔法手段减慢了血流的速度,从而使伯爵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是死于血块堵塞的窒息之中。
因此,现场也就没有留下什么可以控告薇薇安杀人的血迹。薇薇安依旧衣冠楚楚,随手将伯爵的尸体扔到一旁,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慢慢抚过长剑。
在那一刻,我确信她是在端详自己在长剑映照中的姿容。
因为我看见她极冷、极慢地微笑了一下。
那个笑与平时她向我露出的任何一个微笑都不同,不再温柔,也不再甜蜜,而是像一把菲薄的冰刃,一剑封喉后,融化得无影无踪。
就在我以为她要就此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却又再次操控着浮空咒,让伊莱蒙特的尸体漂浮了起来。
然后,她目送着伊莱蒙特的尸首越飘越远,越飘越高,在到达某个令她满意的地点后,薇薇安抬手打了个响指。
伯爵的尸首重重地坠了下去。
彼时正是卫兵与民众的冲突最趋于白热化的时刻,人们被怒火驱使着,不断地涌向前方。面对忽然从空中坠下的黑影,只来得及躲避,却无暇分辨那究竟是何物。
愤怒的民众们高举着火把与武器,呼喊着口号,头也不低地从伊莱蒙特伯爵的尸首身上踏了过去,一个接一个,直到它最终沦为一片湿滑的、难以辨别究竟是何物的泥泞,再也无法阻挡民众前进的步伐。
在这一片沸反盈天中,却有一种冰凉的恐惧从我的心底漫了出来。
这恐惧当然不是来自伊莱蒙特的死亡——谁在乎他的死活?
我只是,恐惧于薇薇安杀人那一刻露出的表情。过分冷静的微笑,更趋近于漠然的空白。仿佛在她挥剑割断的不是人类的喉管,而是一根无足轻重的杂草。
在这一刻,她再也不是我所熟悉的、童话故事一般的薇薇安了,更像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