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我刚才被吓得现出了原形的事实。
“怎么了?”薇安似乎注意到了我可疑的沉默,好奇地想要回头。
“不、不许回头!”我满脸通红,慌里慌张地喝止道,“不要看我!”
要、要是被看见,我在薇薇安心里不就真的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了吗!
我紧张得手心出汗,差点连魔杖都攥不住了。
——该死!为什么尾巴收不回去了!
然后薇薇安的声音无情地戳破了我的垂死挣扎。
“耳朵露出来了。”她促狭地说,“看来你是真的很怕高啊?”
“哪、哪有,不可能,你看错了。”我结结巴巴地辩解。
薇薇安没再说话,从她肩膀颤抖的样子上看,她应该是在憋笑。
我相当郁闷地鼓起了腮帮,可惜薇薇安看不到。
然后我们再次陷入了安静的风中,月光下闪光的河流与树林也同样静寂,一缕黑色的长发飞舞在我的面前,我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了薇薇安长发间露出的那片白皙脖颈上。
像一片精致脆弱的瓷器。
我忍不住微微出神,又想起了方才慌乱中和她的接触。薇薇安的腰纤细而柔软,拥住时能闻到淡淡的雪杉香气——据说精灵的身上都会带有这样的气味,那是他们诞生之地在他们的灵魂中留下的刻印。
那么,薇薇安诞生的地方,会是生长着大片雪杉的地方吗?那里也会有今晚这样的月亮吗?
我不知道。薇薇安在月光下沉默着,就像是夏夜中每一个难解的梦。
我们还在上升,整个奥尔德林的夏夜都尽收眼底,上城区细碎而黯淡的灯火,一路向外直至归于暗淡。城中的水道像一根根交错纵横的丝线,交汇成一条暗蓝色的丝带,蜿蜒着穿出王城,漫向遥远的地平线。
“为什么会失眠?”
薇薇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只把原因说一半:“因为今天在下城区……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她轻声地问,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是一个问句,我却觉得她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如同无所不知的女神聆听信徒的告解一般,她温柔地对我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不知不觉间攥紧了魔杖,指尖再次涌起那种黏腻潮湿的触感,鲜血滴答滴答,像是难以摆脱的噩梦一样,再次将我带回了那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
在那里,我看见自己举着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刀,面无表情地刺向脚下那个男人的胸膛。
我闭上了双眼,听见自己喃喃的声音。
“我杀了人,”我说,“就在下城区。”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一切如常的,毕竟我也不是多么脆弱的人。
但是,当白日那些纷扰在夜色的降临中远去,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一幕又一幕猩红四溅的场景。
而最令我厌恶的,不是利刃破开血肉的血腥刹那,而是——
当我注视着那个强大的、凶恶的男人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忽然发现,世间所谓令人胆寒的暴力和阴谋,在更大的暴力面前也不过是一具可以被轻易破开的血肉之躯。
当我将刀用力刺下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尖利却淋漓的快意,让我整个人从指尖到心脏都在颤抖——你看,持刀的施暴者,在被我用长刀穿透胸膛之后,不也死得这般的悄无声息?
但……这是正确的吗?
那一刻的我……和刽子手的区别又在哪里?
我陷入了深深的惶惑之中。
薇薇安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知道战斗与屠杀的区别在哪里吗?”
不等我回答,她轻言细语地说:“区别就在于公平。
“公平的残酷,残酷的公平。所有人在拿起武器的那一刻,都应该做好将命运置于生与死的天平上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