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毕竟我撇开她背后这尊贵的家族姓氏,我对她本人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所以我只是眯着眼睛,任凭身体的肌肉记忆去跳出娴熟的舞步。
前进,后退,再转一个大圈,琴声低回,裙摆流丽,也是千百年如一。
旋转中我眼角余光忽然跃进一片金色,我微微偏头,看见艾希礼站在角落正专注地看着我,金色的眼睛在暗处倒映这舞池的灯火,如同日出时跃动的一鳞湖光。
我心一动,随后一脚踏错了节奏。
糟糕。我心中暗道,转回头时理所当然地看见怀中的少女撅起嘴唇生气地瞪我,在裙摆翻飞中,我被她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随后乐队指挥划出休止符,舞曲结束,美艳的二小姐动作自然地后退一步向我行礼,动作优雅地请我离开。
一心二用属实不可取。
我边行礼边在心中暗叹,早知刚才就认真用预言之眼看看这位脾气火爆的舞伴,或许就能避开这毫不留情的一脚。
可惜很快,千篇一律的舞曲也让我觉得厌倦,我百无聊赖地和那些年龄不知比我小上多少,语气却老成油滑的贵族们虚以委蛇。
过度摄入的砂糖和黄油让他们面泛红光,肚腩突起,站在他们之中,宽敞的舞会厅一下就变得拥挤到难以呼吸,我忍无可忍,最后逃也似地溜到了露台。
难得的新鲜空气!寒星寥落,夜风清冷,我深深地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然后身后再次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我转过头,看见年少的王子面上带着醉酒的绯红走上露台,却在看见我之后露出了迟疑神色。
本着今夜大家都是来躲酒的友好之情,我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看上去想扭头就走。
——可恶,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没有个人魅力吗!
不过,最终他还是在应酬和一个讨人厌却足够美丽(我认为)的魔法师之间选择了后者,我和他一人占据露台的一边,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可是一个人发呆太无聊了。
我向他抛出话题的橄榄枝,小王子神情冷淡,却意料之外地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我一来一回。
那天晚上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那孩子忽然伸手想要扼住我的咽喉,但这攻击对魔法师而言太错漏百出,我轻巧闪避,随后他摔倒在我的脚边,痛苦地蜷缩起来,仿佛有无形的巨手将他五脏六腑的空气挤出,他半跪在地上,手指甲飞快地生长出尖锐的形状。
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是兽人血统的觉醒。奇怪,对兽人血统深恶痛绝的人世皇廷,什么时候诞生了这样一只牙尖嘴利冷脾气的小狐狸。
我微微地皱起了眉头,随后又想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爱逗弄美丽的事物,爱给自己找乐子,但却没傻到给自己找麻烦。我的原定计划就是在皇宫里蹭吃蹭喝过段快活日子,随后等待自己哪天忽然厌倦,立刻拂袖走人。
……本该是如此的。
至少我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他在挣扎。
那孩子匍匐在地,仿佛被剧烈的痛苦拉扯到变形,但他依旧在挣扎,在疼痛中泛白的指尖试图将自己撑起,露出在血与火中浮沉的一双不甘的眼睛。
血,火。
我一瞬间觉得无法呼吸,双眼无法控制地凝视这他,某种沉重、熟悉的疼痛感久违地回到了我的胸腔,绝望,无助,不甘,刹那间我仿佛又回到曾经那个阴沉的午后,所有人如高天巨塔将我围绕,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匍匐在地上挣扎,直到五指都拖出淋漓血痕,如同被利刃扎遍全身,每一处都浸透鲜血。
没有人拯救我。所有人都在旁观。
“薇薇安,你可以走了。”
有人在虚空中对我说。
眼前的身影与回忆重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