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血腥气,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如果没有记忆移植,他会在哪呢?
他会在西北的那个农村耕地,或许,还会跑到大城市来搬砖打工,再回到老家生个大胖小子。
对了,他夫人生的是闺女。
那这个寸头的四十岁女人,想必在农村二十岁的时候便嫁了出去,生儿育女,过着平凡的一生。
但,云致鹤后悔自己被选中参加记忆移植的实验吗?
白其索不得而知。
但他能耗尽一生,将护宝行从无到有在这异地建立起来,想来,他应是不后悔的。若是有一丝丝后悔,在自刎的时刻,应也会表现出来。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一步步地坚定地走向了死亡。
白其索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致鹤,听着云招娣声嘶力竭的哭声,在短暂的震撼之后,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说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十八岁少年,在被选中成为觉醒者,被注入兽化剂之前,他的人生很简单。
左不过,是自幼被村里人嘲笑,练就了一身稳重罢了。
但这种当场自刎的事,是从来没见过的。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想必心跳加速会许久,甚至会吃不下饭的。记得在宿舍的时候,有个同学给自己看了个来自战区的视频,一个面带黑布的男人将另一个男人的头,就这么割了下来。
记得当时的自己,只觉得毛骨悚然。
可此刻,他只有云致鹤在割下去的那一瞬间,心跳猛地跳了跳,看到滋滋滋往外喷的血,心里觉得震撼。
却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冷静了下来。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震撼,但却极其冷静。
冷静得……
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冷静得……
像见多了生死的猛兽。
或许,是因为兽化剂吧,越来越让自己丧失人性,白其索心想。
这种冷静和眼前发生的这些,让他觉得十分地压抑,这种压抑,在他母亲的葬礼上的时候感受过,他撬动那第一抷土,感受到了自己在生死面前的无力。
这种压抑感,让他的身体渴望被安抚。
深深地吸了口气,血腥气弥漫了上来,他的头抖了抖。这种场面是那么地熟悉,猛兽在狩猎后,总是有血腥气的。
闻到了血腥气,接下来就应该是静静享受着自己的猎物。
而此刻,他的脑海里却传来的是云招娣这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声,和周围这些人低声的呜咽声。
他的手转动着扳指,感受到了自己血液的躁动。
陆龟殷在云致鹤倒地后,不多会,脸上再次呈现出精神病患者的神情来,跑到了白其索身后,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脑袋从他背后探了出来,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满眼都是孩童的惧怕。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三楼某间房的咳嗽声,伴随着丝丝新鲜的血气,白其索明白,应是老太太咳嗽得吐血了。
果然,不到半分钟,门外传来了仆人的脚步声惊恐的声音:“老夫人突然不舒服,咳出血来了。”
“母亲?!母亲!”云招娣慌乱地爬了起来,可身上沾了血,滑得很,瞬间滑倒了,扑到了刚刚去世了的云致鹤身上。
这一幕见着,白其索心里微微叹了叹气。
这女人,果真不堪大用。
“怎么办,死了人呢。”陆龟殷的眼睛从白其索的咯吱窝下放探出来,眨了眨,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害怕地问道。
“医生!医生!”云招娣喊了起来。
而众人也纷纷起身的起身,跪着的跪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别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