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大半身子都在外，唯有双腿留在里面。
先前被凝儿死死抓住，只差了那么毫厘，登顶的人便应该是李承玄。
在沈默登顶的刹那，李承玄心目中的仇恨，已经完完全全转移到了凝儿身上。
他对这女人的恨意，已经远远超过了沈默。
李承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连剑斩真神的沈默都没能拦住他，最后却输给了凝儿一副尖利的牙齿。
这其中，固然有他大意的因素在，可归根结底，还是输给了凝儿那悍不畏死的勇气。
不是谁都有勇气，在被砍断了两只手之后，还毅然决然上前继续阻拦。
倘若登顶的人是他，那么凝儿必定是第一个惨死之人。
沈默看了一眼凝儿，却见这女人眸光平静，把头别向另一边，故意不去看他。
这是一个相对艰难的抉择。
倘若李承玄上来，便有了与他谈判的筹码和资格。
对沈默来说，一旦李承玄上来，他便没有机会去杀下层的那些仙域弟子。
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达成协议，彼此救援自己的弟子。
说是抉择，也可以当做一次交换。
用凝儿的命，却换所有仙域弟子的命。
值得吗？对沈默而言，自然是值得的，他没有任何选择。
倘若不是凝儿，他可没有机会登顶，更没有机会看到，那些留在半途中的人族弟子。
在想到这一层过后，沈默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没问题，不过你先放人！”
沈默也强很清楚，现在李承玄的仇恨，几乎都汇聚在凝儿身上。
他要是不放人，最后未必不会出尔反尔。
就如他所想的那样，李承玄很想一刀切断凝儿的脖子。
唯有如此，方能泄恨！
他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大的亏竟然不是在沈默这个宿敌手中，而是一直不被他放在眼中的蛮荒武者。
深吸了口气，李承玄重新恢复泰然，将凝儿和自己的一只手同时递给了沈默。
“劳烦沈兄，将我和这位姑娘一起拉上去。”
这大概是最稳妥的办法，两人谁也不相信谁，沈默连凝儿一起拉上去，便用不着怀疑李承玄了。
沈默一手抄起凝儿，另一只手抓住李承玄，接着猛一用力。
李承玄和凝儿，同时被他拉上了顶部。
李承玄也果真如自己承诺的那样，忍住了杀死凝儿的冲动。
站在葬神宫顶端，李承玄俯瞰下方，眼里不由多了几分唏嘘。
“果然，只有顶部的风光才是最好的，沈兄你看看，那第三层和第二层鲜活的人，是多么的真实啊。”
沈默没搭理他，而是快速取出灵液，递到了凝儿嘴边。
这一次，凝儿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张开嘴任由沈默喂她。
灵液入喉，不多时，凝儿的断手重新长了出来。
李承玄先前被忽视在原地，此时也不气馁，淡淡笑道：“沈兄果然怜香惜玉，连到手的胜利，也能拱手相让。”
他这个说法，也没什么问题。
倘若沈默没拉他上来，这一次便等同于人族胜利了。李承玄或许有办法活下来，但其余仙域弟子，基本都要死。
倘若两人立场调换一下，沈默用昭月去威胁李承玄的话，李承玄估计看也不看昭月一眼，不帮沈默补一刀，这表哥就算是已经尽了职。
这就是人族弟子和仙域弟子的差别所在。
在李承玄眼里，除了自己，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只要筹码足够！
而人间，看重的是人性，说白了就是属于人间的那一抹烟火气。
也是自当年北域的强者背离之后，始终也没丢掉的、最宝贵的东西。
很简单的一个假设，如果他今日放弃了凝儿，哪怕杀光了仙域武者，日后也无法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