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三十二城。
“白漱,你……”隔壁的花大婶急冲冲地跑了回来,鬓角终年不换的绢花都冲碎了三两根花瓣,她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正在擦拭着棺椁的白发男孩,终是艰难开口说道,
“你……落榜了……”
手中的抹布生生顿住,阳光刺眼,白漱却感觉一种酥麻的冰冷从心底最深处泛起,揪住心尖,缓缓地吞噬了整个心脏,他挣扎地站起身,厚重留海下的瞳孔睁大,嘶声开口道:
“花婶,这,这不可能……”
左右街坊早已闻声而动,卖油条的大爷和煮酱肘的老妇嘴角刻意地低垂,配合他们脸上那缓缓舒展开的皱纹,竟似构成了一朵绽放的菊花,他们七嘴八舌的围住失魂落魄的白漱,纷纷开口道,
“诶呀怎么可能,小白漱从来都是中学里的前三十名,哪怕不是拔尖,高考也不至于连标准线都达不到啊。”
“小白你之前不都是在重点线到二区标准线徘徊吗,怎么这次分数连六区的标准线都没有够到?这里面绝对有隐情,有黑幕!”
“油老头你少说两句,现在高考这么严苛,一对一的改卷哪来的黑幕?小白他八成是填串了答案吧,毕竟六门考试都在一张试卷上,一不小心就……”
“这也不合理啊阿婆,小白三次模考都没有填串,怎么偏偏就这次犯了傻?我看……八成还是……”
“怎么这样,边缘城市的高考只有一次,政策根本不允许来年重新考,那小白他岂不是……”
……
白漱没有说话,阳光讽刺般的耀眼,在街坊邻居飞溅的吐沫中,他那小小的愿望可笑地跌落尘埃。
高考在整个外域三十六座城市有着绝对性的意义,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而他的晋升和淘汰决定了你是否能脱离外域这片贫瘠的土壤,进入壁垒之后的内城生活。
外域根本没有大学存在,标准线就是进入内城六区大学的最低分数线,重点线更是内城中心一区的三所精英大学的最低录取线,而白漱连六区的分数线都没有够到,这就意味着他一辈子都只能窝在外域的这一座小城内,做着一切平凡甚至平庸之人日复一日所干的活计,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没,没事的白漱。”“报喜”的花婶不忍,出声安慰道,“好歹你还有一家棺材铺经营,不至于像多数人一样苦兮兮地打零工甚至守边去呢,往好的方面想想嘛。”
“也不好说呢,最近哪怕是丧葬业这么晦气的行业竞争压力也不小呢,就凭白酒鬼传下来的这么小小一间四块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挤掉了……”
“阿婆别说了!没看见小白这么难过吗?”
“四块半”是对棺材铺的一种称呼,在老一辈人口中是俗称,但也有些蔑视的口吻在里面,白漱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后勉强开口道:“花婶我没事,麻烦你起个大早帮我去看榜了,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不不”,“没事”,“你先休息休息”……各种各样安慰的话语从他们口中不要钱地吐出,可面上却不像平常的同情,更像是一种见到了同类般的欣喜,毕竟白漱也断绝了进入壁垒之中的希望,从今往后也只能和他们一般在这世界的外域苟延残喘,做一介平庸的凡人。
“小漱!”
一道清丽中带着焦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所有的街坊听到这个声音后都是面色一怔,随即便纷纷散去,街道另一侧,一对粉红色的兔耳若隐若现,随后只见一位身着红粉色兔女郎服饰的女子急匆匆地飞跑过来,一把揽住白漱的头埋入胸口,难过地说道:“没事吧,想哭的话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就是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过了这个坎总会好起来的……”
“玉儿姐姐,我没事的……”
就是有些喘不过气,白漱苦笑地摇了摇头。
这位名叫玉儿的姐姐是街道末排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