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各地宵禁的时间,各有不同。
兆京作为大庸最为繁华的城市,戌时过后(晚上九点)才进入宵禁。宵禁后,城内会有禁军巡逻,非军情要事,不得随意在街上游荡。
但是今晚的兆京,却注定无法实施宵禁了。
围堵在昭狱门前的百姓,迟迟不肯散去,仍在坚持为安真真、或是为自己的亲友伸冤。
怕再激起民愤,引发动乱,禁军也不敢强硬驱逐。
而宫门前还跪着二十来为品级不一的朝臣,禁军就更加不敢去驱赶了。
朝臣们以贺家家主贺成岭为首,已经在宫门口跪了整整一个下午,中途有坚持不住的,便会在道旁歇上一会儿,再接着继续跪,个个都是一副要死谏到底的架势。
就连城中的留仙苑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留仙苑乃是皇上亲自命名,赐给柳无痕的府邸。
此刻府内正有一名年轻道士,正得意而又崇敬地对柳无痕说道:“多亏族长智计无双,想到张贴檄文的办法,鼓动百官和百姓一起讨伐姬长夷。
“眼下这境况,皇上即便再不愿,也只能处置姬长夷以平息众怒。待姬长夷一倒,小五小六便能从昭狱里被释放出来了。”
他口中的“族长”便是唤的柳无痕,而小五小六,则是被姬长夷抓进昭狱的道士中的其二,也是他们的同族。
他们族人生性团结,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族人,即便对方犯了滔天大罪,也必须带回族内审判,而不是任由外人欺辱。
这是他们的族规。
更何况,就因为给了半瓶的忘忧散,姬长夷便以同谋罪抓人,这罪名安的实在牵强。
但姬长夷既然敢抓他的族人,便合该有今日的下场。
年轻道士刚从昭狱过来,他一边向柳无痕汇报昭狱的情形,一边忍不住兴奋,又赞美了柳无痕几句。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柳无痕,却忽然皱了皱眉,问道:“你方才说,昭狱中有绣衣卫喊话,亥时二刻,将要当众重审安真真母女的案子?”
“确实如此。”年轻道士不以为意道,“我看这是姬长夷在垂死挣扎罢了,这时候重审他能审出来什么?安真真之前便不认罪,这时候便更不会认罪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安真真用刑吧?”
柳无痕一时没有说话,正皱眉沉思,外头突然有人高声通禀道:“皇上跟前的王公公来了!”
年轻道士闻言,下意识想要躲避,可刚起身,王公公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他急忙垂下头退至一旁。
王公公却根本顾不上看他,对方直奔柳无痕跟前道:“柳道长,快随奴婢进宫一趟吧,皇上的头疼又犯了,太医院开的药也不管用,也就道长诵经的时候,皇上能舒服点。”
“能帮皇上解忧,是我的荣幸。”
王公公催得急,柳无痕便连一句嘱咐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宫人们簇拥上了马车,朝皇宫疾驶而去。
年轻道士觉得绣衣卫重审安真真母女,完全是白费力气,毫无意义,他便没再去昭狱,在柳无痕走后,偷懒留在了留仙苑。
对于当众重审一事,和年轻道士拥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就连绣衣卫内部,对平王这次突然的安排也十分诧异。
转眼便到了亥时二刻。
安真真母女被带到正对昭狱大门的空地上,随后大门被打开,母女二人便暴露在门外众人的视线中。如同冷水入了热油锅,人群瞬间骚乱一片,若不是门口有禁军把守,几乎要冲进昭狱来。
几个知道内情的绣衣卫,看着这副情形,忍不住冲副指挥使顾醒抱怨道:“先前觉得殿下冷心冷情,这辈子怕也不会喜欢上谁,却没想到如今会如此沉迷于一个女子。
“殿下筹谋了这么久,弟兄们为了搜罗贺家及其党羽的罪证,也不知忙活了多少个日夜,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绝佳的机会,殿下竟然置筹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