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远远望了眼平王的气色。
对方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比她睡前又好了些。
丫鬟们忙中有序地为平王洗漱更衣,半点儿没有要搭理秦窈的意思。
秦窈身为现代人,也没有要人伺候起床的习惯。等几人忙完了,她正打算问问自己的嫁妆在哪儿,好歹先把身上沾满药味的喜服换下来。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先被管事的丫鬟教训道:“作为新妇,成亲次日是要给婆婆敬茶的,你却这时候还不起身,知道的说你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对夫人不满,学着乡野恶妇的做派,故意不敬婆母呢。”
是熟悉的故意寻衅的语气。
昨天晚上,几个侍妾也没少用这样的语气嘲讽秦窈。
但侍妾们嘲讽的,是原主真正做过的事,秦窈如今成了原主,受几句嘲讽也不亏。
眼前这位管事丫鬟左一句“不懂规矩”,又一句“不敬婆母”,却句句无中生有。
屋子的博古架上摆着一个五轮沙漏,显示现在的时间刚过辰时。
即使她再晚一刻钟起床,等收拾停当,去敬茶也不晚。
她初来王府,一应陪嫁物品和下人全都不知所踪,身边没有替换的衣裳,连谢夫人房门朝哪儿开也不清楚。
只一个劲地催她去敬茶,却没个指引的人,摆明是故意刁难。
而且,对方话里浓浓的对乡下人的鄙夷,也让秦窈十分不喜。
她神色微冷,盯着管事的丫鬟道:“据我所知,忠勇侯也是乡野出身,你一口一个乡下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对忠勇侯有什么怨言,瞧不起他的出身呢。”
忠勇侯是平王的生父。
他无父无母,生于乡野,却能文善武,戍过边,守过城,救过皇上的命,一生虽然短暂,却灿若云霞。
唯一不算光彩的,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出身了。
秦窈依样学样,也毫不客气地往管事丫鬟头上扣罪名。
对方吃了一惊,慌忙解释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秦窈扬声打断她,“我在乡下长大,有些规矩确实不大懂,你一个王府里的管事丫头,见了我既不尊称,也不行礼,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吗?”
“我……”
对方再次想要开口,秦窈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皇后娘娘亲封的平王妃,就连谢夫人,即使再不满,不也让我进门了?在这王府里,谢夫人是我婆母,平王是我夫君,他们二人我自然得敬着些,但你区区一个奴婢……”
秦窈故意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阴森起来,“你该听说过,在秦家的时候,惹我不快的婢女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