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私塾不同与往日的书声琅琅,安静异常,蒙学稚童都在默默温习功课,双鬓斑白的隋姓老人正在眯眼打盹。
谢桥来到私塾,并未进入其中,只是在塾外窗台处安静等待…
教书老先生也好像心有灵犀,片刻后,惺忪睁眼,抬手揉了揉,看到站在私塾外的少年,笑眯起眼,微微颔首。
谢桥赶紧执弟子礼躬身作了一揖,少年知道先生这是刻意延缓了课业的进程,又再次欠身施礼。
隋正起身抬手往谢桥这边压了压,咳嗽两声,才正式开始了今日的课程。
谢桥捧着书籍站在窗外听得仔细,不懂的就在书籍右上方折个角,不认识的字就默默记在心里,等先生有空在去问询,两年多以来他一直都是如此,先生也总不厌其烦的答疑解惑,给出自己的见解,有些晦涩难懂,有些深奥难明,少年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先生从不苛责于他,只是让他多想多看多读多学,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谢桥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到了,他又得扮回另一个角色,回去同鸡粪狗屎打交道了,做个小捕快,对着私塾内正在授业的老人作揖,转身离去。
那碟花生米已经尽数被趴在长凳上的汉子落肚为安,如果再来一壶老酒,想必连碟子也不能幸免于难。可能是摊子对面的风景实在太好,李戎先有些忘乎所以了,一把下去抓了个空,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地上一瞄,顿时哀叹一声,这辈子都没醉过,怨酒,拿起酒壶晃了晃,也不见响了,正想再阔气一回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到半空的手又缓缓放下,生生咽回了所有豪言壮语。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老板娘只敢站在不远处往死里腹诽,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汉子早已千刀万剐。
妇人的丈夫刚才听了自家婆娘添油加醋的大倒苦水,又是一顿好气,拎着菜刀都跑到门口要找那王八蛋理论一二,可最后还是没能跨出门槛的最后一步,只能安慰自己民不与官斗,退一步海阔天空,汉子毕竟披着那身狗皮,比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身上的布衣始终多了几分重量,县衙大牢的稀饭不好喝,颓然的退回屋中,得了妇人毫不吝啬的盖棺定论:
孬。
到最后丈夫只能反过来劝解自家婆娘,那王八蛋也不是什么恶徒狗腿,顶多嘴上占占便宜,少不了一两肉,忍忍就好了。
妇人只是想看看丈夫的态度,并不是非要打生打死,心里窃喜之余丈夫是个体己人,胸口还是堵了一口气不得出,反手又给了丈夫一个大耳刮子,赏了今晚打地铺的资格。
女人心,海底针。
摊子的酒客已经换了一波,汉子恋恋不舍的从对面风满楼收回视线,算算时辰,那小子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夹杂在街道人群中往摊子这边飞快而来。
“开工喽。”
李戎先从长凳上爬起,伸了伸懒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李叔。吃的可好?”谢桥来到近前,调笑问道,视线一转望向妇人那边,“婶婶。”
妇人笑着点点头,只是看到汉子的一瞬间又急速转头,像是见到了臭狗屎一般。
李戎先拍拍肚子,遗憾道:“有点美中不足,有酒无人共醉。”
李戎先要的陪客自然是那种能掐出水的小娘子,谢桥不接这一茬,回归正题,“走吧,叔,今天多了刘捕头的活,你又行动不便,得加紧了,不然县尉给我俩穿小鞋,到时别说吃不了兜着走,得爬着走。”
汉子明显不想放过谢桥,贼兮兮道:“怎么样?回去经过那罗家?嗯?有没有一睹芳颜,或者听听墙根什么的?”
少年一下子涨红了脸,尴尬道:“李叔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