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这一处别苑之中也点燃起了一盏盏灯火。
嬴稷坐在自己平日坐的几案之后,他的手中死死握着的是那一张充满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爱护的帛书,而他的脑海之中却是不断回忆起自己与父王嬴驷相处的一幕幕。
他的思绪先是回到了小的时候,回到了那个他出生成长的咸阳宫之中。
至今他依旧还记得,小的时候他因为淘气时常被父王用履揍。那时候的他甚至想过长大之后,也要用自己的鞋履重重地还击回去。
可是如今他还没有完全长大,他的父王却是永远离开了他。
紧接着他的思绪回到了数年之前,回到了那个奉命离开秦国、前往千里之外的燕国为质的日子。
至今他依旧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多么怨恨自己的父王。他甚至想过从此就在燕国了此余生,以此来让他的父王感到后悔。
可是如今他人还在燕国,他的父王却是再见不到他了。
随后嬴稷的思绪又回到了不久之前,回到了渭水之畔父王嬴驷亲自送他和先生姬凌离开咸阳的那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伴随着自己的成长,他的父王已然一天天地衰老了下去。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若是结束了此番燕国质子的生涯,定要回返都城咸阳好好陪伴在自己的父王身旁。
可是如今他还没有回去,他的父王已然无法享受他的陪伴了。
泪水不知多少次地湿润了嬴稷的双眼,眼前的灯火也不知道第几次变得模糊,如今的嬴稷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
右手轻轻擦拭掉双眼之中的泪水,借助着前方那点点灯火,嬴稷再一次地看起了手中这一卷已然不知道是多少次被打开的帛书。
看着其上那一个个无比熟悉的篆字,嬴稷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父王嬴驷的身影。
“稷儿,你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到何时,你都是我嬴驷的儿子。”
右手再一次地死死攥紧手中帛书,嬴稷眼中的泪水再一次的喷薄而出,与此同时一阵呜咽之声在房间之中再度响起。
就在这一阵呜咽之声不断响起的同时,嬴稷房间的房门却是被缓缓打开,一袭白衣的姬凌缓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前方的来客,嬴稷缓缓抬起头来,让自己的视线缓缓看清来人是谁。
当看到来人是姬凌之时,嬴稷脸上原本有些收敛泪水,涌出得越发凶猛了起来。
“先生,嬴稷从此之后,便没有父王了。”
听着嬴稷这一句充满悲伤的话语,姬凌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话到嘴边他才意识到此刻无论是说些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
“唉……”
一道轻叹之声在房间之中响起,随后只见姬凌默默走到了几案之前,就这么在嬴稷的面前坐了下来。
他知道此刻自己说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此刻唯一对眼前这位失去了父王的秦国有用的,恐怕也只有默默地陪伴了吧。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份夹杂着呜咽之声的安静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当双眼之中的泪水渐渐干涸,嬴稷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的姬凌。
“先生。”
在这一刻嬴稷这一个往日里装作沉稳的孩子,在姬凌的面前显露出了自己最柔软、最虚弱的样子。
伴随着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的一道道场景,嬴稷向着自己面前的姬凌诉说着自己小时候与父王之间发生的一件件事。
这些事情之中,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有着一位父亲对于儿子深深的爱护,也有一个孩子对于自己的父王那发自心底的眷恋。
说到最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嬴稷带着几分害怕向着姬凌问道:“先生,父王曾说我大秦的男儿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嬴稷今日流了如此多的泪水,父王一定会感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