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真正的下毒之人绝对不容小觑。
他可能是杨怀山身边的人,知悉杨怀山的计划。
他也可能是宫里的人……
那时,除了赌天命,她也有一丝丝确信——下毒之人并不想让她死。
如果真想让她死,就应该下那毒发较快的毒药。
但温瑾昀说过,那毒很刁钻。
好比有很多层,外面几层的很容易解开。
唯独里面那层,就像野草,根深深扎进土里,烧不尽。
简言之,这是一种较为慢性的毒。
当然,有关“不是
真想让她死”的猜想,也仅仅是猜测。
她也想过,真正的下毒之人,或许就是故意这样折磨她,让他们经受死前的焦虑与恐惧。
正因为有这么多的猜想,慕辞那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自己还能活下去。
她看到温瑾昀为了调配解药,一天天消瘦。
看他为了逼问出解药,浑身沾染血腥。
这都是她不忍见到的。
而他更加不想看他守着那点渺茫的希望,堕入更加绝望的深渊。
她“死”一次,都足以令他悲痛欲绝,更何况是“死”两次呢。
是以,她没有明确告诉他自己的猜想,不想让他以为自己还能活下去,让他空守着希望。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完全透露给温瑾昀,也是怕他打草惊蛇。
杨怀山和宋简舟尚且如此嘴硬,何况那躲在暗处、真正的下毒之人。
即便抓到那人,想逼问出解药,也只怕是难如登天。
就怕那人玉石俱焚,自尽了事。
如此,她一点生机都没了。
倒不如顺势而为,先掌握住生机,再想法子逃出生天。
并且同样要确保,温瑾昀他们不会因为她的死而发生什么不测。
所以她在最后那段时间,一直强撑着,给他们留了信,想法子让他们活下去。
当然,在“死”前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赌对了。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死了,而无人给她陪葬,她会很不甘心。
尤其是她的言之哥哥。
他那么好,只能是她的。
所以,她给了他们几年期限。
威逼利诱也好,动之以情也罢。
在她死后的三年内,不许他们陪葬。
她设想的是——三年,足够她解完毒,再逃出去了。
如今,她更加坚信。
毕竟她还活着。
慕辞躺在床上,睫毛轻颤。
“言之……”
她用极低的声音,呢喃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以此为支撑下去的动力。
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苦。
可他一定要守约,要听她的话。
就算他撑不过去,擅自为她陪葬,那么,即便她解了毒,也会追随他而去。
反正,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区别只在于谁先死。
慕辞唇角上扬,浅浅一笑。
……
皇都。
太傅府。
温瑾昀来到慕辞专用的书房,亲自整理她的画作。
他还记得,她想画他腹部的线条。
而他也确实找到了一幅他的画像。
只不过,画上的他衣着端正,撑着一把伞,立于狂风中。
而他后方,则是黑色的深渊。
深渊如同一张血盆大口,要吞噬所有的光亮。
他一袭白衣,恰好成了整幅画卷中唯一醒目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