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是惊愕诧异,然后就是了然于心的失望愤怒。
他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紧锁着慕竟泫,嗓子像卡了痰似的,出来的声音很是粗糙。
“朕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想干什么!啊?你还想弑君杀父不成!”
要不是全身瘫痪,皇帝早就起身动手了。
而今,他却只能用面部表情来彰显愤怒,甚至连拳头都握不紧。
慕竟泫那俊朗的脸上毫无半分害怕愧疚。
他掀袍往床边一坐,帮皇帝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又关怀备至地掖了掖被角。
皇帝的眼珠随着他的手转动。
不远处的于公公也提着心,担怕信王就这么动手捂死皇上,或者直接掐死皇上。
然而,慕竟泫始终端着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夜里这么凉,父皇不冷吗?
“儿臣出去这么些日子,父皇难道就不想儿臣?
“其实父皇不必惊慌,儿臣就是来向您述个职。
“多亏父皇赐兵力给儿臣,儿臣才能替您除掉那些多事的世家门阀,很快,这天启将是海晏河清,万民安居乐业。
“这大好江山如画,儿臣会接替父皇,好好守着它……”
最后那句话,他的语气骤冷,眼神也变得犀利冷锐。
皇帝心中一悸,瞳孔震荡。
旋即破口大骂。
“你这逆子!逆子!
“朕还
活着呢!你要接替谁!
“来人!信王谋逆,护驾——”
但,饶是他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侍卫进来护驾。
慕竟泫分外悠闲地说了句。
“父皇,谋逆还是名正言顺地即位,这就得看您的选择了。
“若真要给儿臣安个谋逆之罪,那儿臣也不介意让这皇宫见点血,成了这罪名,震慑那些不服儿臣之人。
“若您配合,当着几位辅政大臣的面下旨,废太子,改立儿臣为储君,并直接传位于儿臣,那么,儿臣也乐意兵不血刃,成全皇家的体面。
“毕竟,真要闹得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传出去也不好听,只会让外人看了笑话。您说呢?父皇……”
慕竟泫这声“父皇”,饱含着威胁意味。
他双目轻眯,好似一只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扑上去咬碎猎物的老虎。
四目相对,皇帝看到了他眼中的野心与决绝。
“朕一直以为,你品性敦厚,平易近人,不成想,朕和其他人一样,都看错你了!你和安阳一样,你们都是来跟朕讨债的!”
慕竟泫没有理会他的暴怒,站起身,霸气十足地催逼道。
“父皇,您年纪大了,话说太多容易疲乏,还是早些做决定吧。”
皇帝想着能拖就拖,指望有人来救他。
比如太子,又比如翊王。
然而,他这个皇帝就是慕竟泫手中的人质,哪怕有人来救,也奈何
不了这逆子。
以他的推测,一旦立下传位圣旨,慕竟泫就会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将他这个父皇幽禁起来……
一刻钟过去了。
皇帝还是闭口不言。
慕竟泫没有足够的耐心陪他耗,脸色冷沉下去。
“父皇,您是真想见见血啊。既如此,儿臣就成全您。”
皇帝勃然大怒,“你敢!逆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朕可是你亲生父亲!老天会收拾你的!”
“老天何时收拾儿臣,就不劳父皇您费心了。
“现在,儿臣只想要皇位。
“您若不立旨,便是逼着儿臣做那忤逆之事。
“您若立了旨,便能性命无忧,优哉游哉地做您的太上皇。
“儿臣也是您的亲生儿子,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子,岂不比一个继后所生的儿子更有资格继承皇位吗?
“所以,说到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