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游是她在这世间的见过心机最深,最隐忍的人,十几年来佯装懦弱,似傻扮痴,可谓是将扮猪吃老虎演绎的淋漓尽致。
初遇顾子游是在十五年前,她调皮爱玩,最不喜整日整日地被束缚在魔宫无聊度日,起初还可在天界与那些帝子们厮混玩耍,但随之年纪越来越大,彼此之间也有了些距离,男女有别,再不能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慢慢地她也就不再去了。
虽天界去不得,也无法阻挡她追求自由的步伐,日日往人间跑,一呆就是一月整,就像常住在那儿一样,反正也不会被发现,人间一月不过只是她父君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她极爱人间的烟火气,繁华盛景让人向往又沉醉,不似那冷冰冰的魔宫,阴寒湿冷地直让人打颤。
常羲在人间的小日子可谓是享受又滋润,要说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墨韧的存在。
墨韧是她的贴身护卫,话少事又多,动不动就这禁止,那危险的,他是魔君亲自为她挑的忠卫,从她出生起便陪在她身边,一陪就是八百年,陪她从牙牙学语的小婴,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
可她最不喜墨韧这副认真又认死理的性子,无聊又无趣,说是给他当护卫,还就真只履行护卫该有的职责,可她看天界那些帝姬的护卫都是可与她们玩笑打闹的,像朋友一样。
但凡他能有些玩儿心,自己也不至于来人间找乐子。
更令她不忿的是,一根筋就一根筋吧,她认命,毕竟在保护自己安危这方面他从未出过差错,从小到大就连摔跤都没让她跌过一次,旁的就更不用说了,抛开这个不说,他实在是让人气愤,在人间还要受他的限制,这个不能碰,那个会伤手,总之在他看来,人间的物什儿都是危险的,但凡打搭话的老百姓都是居心叵测的。
“墨韧,你真的够了,怎么什么东西在你眼中都是不好的呢,也太过于小心翼翼。”
他背挺得板正,“属下自有道理。”
“道理,道理,你总是有道理,你倒是说说,哪儿来的道理,刚才那位大娘好心给我粽子,你为什么不让我收?”
他双臂虚环着常羲,为她挡开街上拥扰的人群,“天下没有平白无故得来的东西,你若是收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你。”
“那刚才有位娘子与我搭话,见我是外地人,好心与我同行,你又为何把我拉开?”她咄咄逼人。
墨韧丝毫未有恼意,耐心解释:“那女子不像是一般平民百姓家的人,她通身脂粉气刺鼻,举止也是风流无度,应该是哪个青楼倌舍的鸨妈妈,见你生的好看,要拐了去。”
常羲的注意力未在他的解释上,只听见他说自己生的好看。两人本就挨得近,它又向前凑了凑,“你刚才说,我生的好看?”
“是,”
他还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若是她的角度再偏一偏,就能看到他灼热发红的耳根,“你真的觉得我好看?”
“真的,属下从第一眼见到公主,就觉得公主生的好看。”
“撒谎!那是我才是刚落地几天的婴孩,哪儿就看得出来好不好看。”
是啊,那是五官都没张开的婴孩,怎么就能觉得她与别人不同呢,墨韧自己也想不明白,遂不语。
常羲只当他是被自己揭穿说谎后的羞愧无话,心里略略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