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现在呢?”
蔺逾岸眼睛瞪得圆溜溜,胸口一起一伏,但又不敢大口喘气,傻乎乎地问:“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是不是在骗我?”
闻一舟没脾气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蔺逾岸说,“但你之前叫我滚出去,你说我得寸进尺,还说……”
闻一舟一把捏住他的嘴,不悦道:“我不是道歉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蔺逾岸“呜呜呜”了几声,闻一舟放开钳制,听他说:“你还说要不是看在谦哥面子上,根本不想搭理我。”
闻一舟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他喉结动了动,像是下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硬着头皮说:“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但是……”
“但是?”蔺逾岸好奇地瞧着他。
“但是我的歌都是真的。”闻一舟说。
闻一舟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脚底冰凉,但面皮滚烫,心想——这笨狗要是再墨迹,我就不忍了,先揍他一顿,再……
此时蔺逾岸又开口了:“可是……”
闻一舟抬眼看他,蔺逾岸说:“可是你的歌,听起来好伤心。”
闻一舟一下哑口无言,在写歌过程中被残忍扒开的内心再次暴露于空气之中,胆战心惊地鼓动着。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承认道:“我没办法,有时候,我也不想说那些话,但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知道。”蔺逾岸说。
“我性格就是很差劲,不熟悉的人就这么觉得,熟悉的人只会更清楚。就算抱着兴趣和好奇心来接近我的人,没一会儿也会受不了地离开。”闻一舟说,“而且我一点都不勇敢,只是犟罢了。我经常都很害怕,情商又低,还爱生气。”
蔺逾岸说:“我知道。”
“我讨厌自己这样,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蔺逾岸:“我知道。”
闻一舟接着说:“生活上我也很无聊,不爱出门,不爱社交。除了音乐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是个无趣的男人。”
“我知道。”蔺逾岸好像一个复读机。
闻一舟不爽道:“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
“我知道的,”蔺逾岸说,“因为我一直都看着你,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闻一舟半张着嘴,像是傻掉一样看着他:“那你,那你还……”
“不行吗?”蔺逾岸反问他:“我喜欢你就不行吗?”
这句话他之前也问过,但上一次,他是问:换做“我”来喜欢你,就不可以吗?这一次他却像是在说:我就喜欢“你”,有什么问题吗?
闻一舟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你真是个怪胎。”
蔺逾岸笑了笑,说:“我也一堆毛病来着。我又笨,脑子还一根筋,不知道转弯。”
这次换闻一舟说“我知道”,顿了顿他又说:“但有些时候还很狡猾。”
“我怎么狡猾了?”蔺逾岸一头雾水。
闻一舟却道:“和我搭配正好。”
蔺逾岸低头看他——闻一舟睫毛又长又直,眼角细长,鼻梁挺直,鼻尖很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再往下看,他脚趾头紧张地蜷着,抓在地板上,白皙的脚背透出细细的血管。
他又散发出了那种叫自己欲罢不能的气质——既漂亮坚强,又敏感脆弱,好像优雅的高脚杯般需要轻拿轻放,一捏就会碎掉,但真正触碰到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如钢铁一般冰冷、坚硬。但时至今日蔺逾岸才终于明白,闻一舟不是玻璃,也不是金属,他更像是某种瓷器——他固然有漂亮的外表,也的确易碎,但却耐得住高温烈火。
蔺逾岸下意识将手抚上他的鼻梁,闻一舟睫毛一颤,蔺逾岸又想——或者是某种玉石。你只能雕琢出他天然的成色,却无法轻易揉捏塑造成你想要的形状。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