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兰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 再看看廉氏这上百口人,大都面有疲惫和忧色, 尤其是廉家二老, 都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了,住着拐杖弓着背,被一群小辈簇拥在殿内不远处, 其中一位青年尤为突出, 虽粗衣麻布,但气度不凡, 让萧洛兰不免多瞧了两眼。
而廉氏那边,儿童明亮的眼和老人昏花的眼俱也看向大殿这边。
但无一例外都是不安的,好似深怕她会拒绝了投奔而来的他们。
许是她的目光引起了二老的注意, 廉家略有骚动。
廉父心里暗骂大儿就是不争气,就推开廉家众人以及搀扶住他的二儿门客莫晚霞,借着大殿内的烛火之亮,缓慢步到大殿上, 望着那朱翠明华闪耀处, 双手作揖:“廉氏廉余合拜见王妃,祝王妃春华永…”
话还没说完,廉父就见烛火下的灿烂明华近了前来,一晃一动间竟是极为跳脱。
他心里一惊, 便觉不好, 王妃那般端庄持重之人定不会此般做态,定是拜错人了,一时微急, 若不是这两年愈发老眼昏花, 连人都瞧不清了, 哪里用得着大儿出面。
“您拜错人啦,老人家,阿娘在那边呢。”萧晴雪今儿穿的裙子,特别鲜艳,她看着廉老父,脸上笑吟吟的,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耳朵都有点背,所以声音特意大了些,清脆脆的,还伸长手臂指了个方向。
廉大郎连忙搀扶住老父,将父亲也转了个方向,门客莫晚霞不着痕迹的上前,也搀扶住老主人,两人刚好一左一右。
“多谢王妃千金提醒,人老了,一双眼睛也不中用了,白天尚好,晚上就看不太清了,刚才隐约见前面似有仙子晖衣闪耀,当场把小千金误认作了王妃。”廉父闹了个乌龙后,急中生智,赶紧对着王妃又拜了一拜:“一见面就在王妃面前出丑了,真是羞煞老夫。”
廉大郎以及门客莫晚霞也随之一拜。
萧晴雪被逗乐了,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想起了一向能说会道的廉大人 ,别说,见到廉老父还怪亲切的。
萧洛兰早就下了台阶,知道廉父眼睛不好,便步到廉老父近前,顺势托起,温声道:“您家二子就任幽州一方太守,为王爷臣下,亦是我相熟之人,既然您老携同族家小远道而来,就在这里安心住下。”
“多谢王妃。”廉老父立刻又拜道,言语间满是感激,又暗中拉了拉大儿的衣袖。
廉大郎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对着王妃大拜道:“多谢王妃慈善收留我等。”
萧洛兰关切问道:“你们家可是出什么事了?”
廉大郎觑了眼雍容高贵的王妃,内心有些尴尬和羞惭,认真来说,他们家算是叛逃幽州了,因为他当时还是丰州治下一小县令,算是有官身在身的,这事做的不光彩,生怕王妃会看轻了他们,便想仔细解释一下,道:“朝廷下旨要丰州伐幽,丰州牧七/八日前就已到金陵议事,二弟门客莫晚霞莫先生觉得我们一家留在丰州会大事不妙,我的县令之位也不宜再做了…”
廉父在一旁附和点头,插话道:“这官不做也罢,丰州牧前几年就对大郎说会让他升官,结果几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收礼的名目倒是越来越多,大郎这个县令做得越来越憋屈,我廉家岂能受他鸟气!”
“咳咳!”莫晚霞忽的剧烈咳嗽起来,好端端的一张俊脸咳的通红,让廉大郎和廉父担忧不已,迭声问个不停是不是病了。
萧洛兰在一旁看着,心里已经忍不住笑了。
莫晚霞勉强止住咳意,对王妃俯身大拜道:“廉家门客莫晚霞拜见王妃,王妃容禀,我家大郎君心中一向敬仰王爷,听闻十三州伐幽之事,深觉不公,怒而挂印弃官,欲随明主,万望王妃引荐。”
萧洛兰听着两番说辞,笑道:“原来是这样,廉大郎既然是廉太守的大兄,想必也是俊才。”
廉大郎被王妃夸的窘迫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