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得砚书斋, 仍亮着烛火。
萧洛兰披着宽松的玄色长袍,斜靠在软垫上一页一页的翻着一本江南游记,沐浴后的长发微干, 垂散于后背与前襟处, 身上搭着一条薄毯, 神色宁静温柔。
周绪就坐在夫人前方不远处的案桌上处理公务,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夫人, 突然叹了口气。
萧洛兰疑惑的望着周宗主,不懂他好端端的为何叹气, 又看了看周宗主面前堆积的一摞文书,似乎明白了什么,关心道:“周郎可是累了?如果不急的话,明天再工作也不迟。”
周绪放下毛笔,看着夫人薄毯下蜷缩起来的小腿,美人榻上,只露玉足, 一笑就带了些不正经的痞气:“夫人在我眼前, 吾乐不思蜀也,根本无心处理政事。”
“那我先回屋?”萧洛兰放下书卷, 听出周宗主话里的自我调侃,嗔道, 明明洗完澡后她就想回去的,结果周宗主一定要自己留在他这陪他。
“哎, 哎, 别呀。”周绪白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忙,早就对夫人想的不得了了,就夜晚这么点时间, 他哪里舍得让夫人走。
萧洛兰看周宗主急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眸笑意弥漫,慵慵懒懒的支头笑望着他,雪白的手腕处翠玉镯绿莹莹的,好似碧绿水潭,本就极好的玉镯被养的绿水盎然,却比不过她的眼睛,恰似一汪被吹皱的江南春水,温柔缱绻。
周绪原本觉得书房安静,想说些趣话逗逗夫人,看到这样的夫人,微怔了一下,随后感到自己心脏重重一跳。
他走到美人榻前,将夫人连带着薄毯抱起。
两人一起坐在了案桌前,周绪怀拥着夫人,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满足的闻着夫人身上好闻的香气。
萧洛兰被暖暖的热度包围起来,靠在周宗主怀里继续看书,看完以后发现周宗主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此刻正拿着一张文书看着,神色认真。
因离得近,萧洛兰一眼就看到了文书署名,崔什子敬上。
是崔郎君写的?萧洛兰起了好奇心,便多看了一会,一眼就看到了文书上所写的招贤令。
“昔日燕昭王招贤以筑黄金台,礼郭隗以致士。乐毅剧辛先后至,六国贤士接踵而来,士争凑燕,得以大败齐国,值此乱世,主公不若效仿燕昭王,死骨千金,以求天下大才。”
“…世家专横,寒士难有投效之门,萧公大儒之师,家藏浩瀚,可录刻万卷之书置于台上,辅以华盖飞黄,青玉流觞,届时广发诸郡,以示主公求贤若渴。”
“尔后,盖有能者,非将不出黄金台,非相不入青玉案,此为招贤之令。”
萧洛兰目露惊羡,仅仅读着就有一股心潮澎湃之意,崔郎君这份文书写的真好。
周绪也看完了,他摸着胡茬,笑看向夫人:“萧公嗜书如命,想从萧公那里获得万卷藏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洛兰一下就想到了招贤令最重要的一环,现如今一些书籍还是世家的传家之宝,轻易不得外借,如果真有万卷藏书做噱头,这个黄金台才算是黄金台,才能把名声打出去,也可视作对人才的尊重。
毕竟一句流传已广的话已经深入人心。
书中自有黄金屋。
萧洛兰认真想了想,道:“不如我来录刻萧公藏书,都是一家人,应该没什么吧。”萧洛兰说道最后有些不自信,藏书肯定是非常珍贵的书籍,也不知萧公愿不愿意。
周绪哈哈大笑,摸着夫人的手,亲了亲:“我与夫人说笑的,萧公深明大义,到时肯定会乐意之至。”就是心可能会滴血罢了。
萧洛兰不疑有他,舒口气道:“我还是提前写信告知萧公一声,这次送清河回去再添些礼物,总不好让萧公白白付出。”
周绪望着夫人的脸,微微一笑。
“周郎,你打算在哪里筑台?”萧洛兰问道。
“内城漳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