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
萧洛兰望着慎之,发现他满脸泪水,微微怔神,在她印象中,慎之一直是沉稳冷静,克己守礼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失控。
周绪径直走向书房外间。
周慎之站在原地,面色苍白。
萧洛兰眼见周宗主拿了巨阙剑就走,竟是不管不顾了,眸内微惊,提裙上前按住周宗主的手:“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周绪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握着剑的骨节咔擦做响,极力忍住心底的暴戾,坐回主位上。
萧洛兰再看向慎之,发现他就只穿了单衣,将搭在衣架上的大氅递给他,温声道:“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周慎之接过大氅闷声道谢,背着母亲披上,他是个注重礼节的人,万不会让自己在母亲面前衣衫不整。
萧洛兰让慎之坐到书房座椅上。
父子两人谁也没说话。
“喝点水。”萧洛兰从慎之这里打开话题,至少犯犟的时候,慎之比周宗主要好说话。
周慎之努力对母亲笑了笑,神色憔悴。
“你们怎么吵架了?”萧洛兰特意看了一眼周宗主,发现这人眯着眼打量着巨阙剑,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想让我回陆家。”周慎之道。
“不想练字,不求上进,周家又不养闲人,除了陆家,他还能去哪。”周绪声音一直冷淡趋近冷漠,手指敲了敲巨阙剑的剑身,剑鸣嗡锐,他端详着这把剑,细看上面的花纹,略有怀念。
周慎之听着刺心窝的话,猛地抬头望着父亲,握着扶椅的手青白的可怕。
“慎之生病了,当然是在自己家修养。”萧洛兰止住周宗主伤人心的话,打了个缓场:“而且今天是休沐,本就是休息天,没休沐的时候他日日去府衙上值,未有一日得闲,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练字一事也不急于一时,等病好了再练也不迟。”
周绪目光从巨阙剑上移开,定定看向周慎之,过了一会,道:“你想如何?”
是“你想如何?”的认真询问,而不是那句“那你如何?”般的高高在上,冰冷无情,周慎之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后,高大的青年微微弯了弯腰,面容藏在褐色大氅里,看不真切,只有青年的沙哑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恳求模糊传来,偏执重复道。
“…我只要你收回那句话。”
“收回那句话。”
这小兔崽子闹个不停就为了他大半月前的一句话?周绪揉了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气,依他年轻时候的脾性,若听到自己父亲说他什么不类已的屁话,他肯定嗤之以鼻,不类已就不类已,他根本不屑像任何人。
“过来。”周绪道。
周慎之走到父亲桌旁站定,周绪打量着他,发现他眼眶通红,颧骨也赤红一片,整个人烧的狼狈憔悴,他略嫌弃的冷声道:“后天去练武场和我练手过招。”
周慎之紧抿着唇,倔强的不应声。
周绪用手指敲了敲巨阙,道:“到时我用巨阙。”
周慎之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整个人都裂开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还有巨阙剑,这巨阙一剑下去会死人的吧?!
周绪笑了,小兔崽子还敢和他闹。
“怎么,不敢?”周绪淡淡道。
周慎之明知道父亲故意在激自己,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回道:“去就去。”
“那就说定了。”周绪微微一笑。
周慎之咬牙应声,他不信父亲还真能打死他。
周绪收起桌上的一摞书籍,摆好,见夫人一直在看着他们,轻咳了一声。
周慎之直直看向父亲。
周绪虎着脸。
周慎之咳嗽了起来,又急又气,固执的盯着父亲。
“好的不学坏的学,尽学了一身犟性。”周绪起身,不再说什么,把座位让给了周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