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家里!”朱静镜叉着腰道,“花园里。”
御花园里养猪吗?
魏忠德抖着手掏出荷包拿钱,他不可能抗旨不遵,可在紫禁城里养猪未免太骇人听闻,不过转念一想,圣上自己都有块儿菜地,太子公主们弄个猪圈好像并不是不能接受。
不管怎么样,猪是决定要买了。
朱静镜挑好一头猪,正要让摊主把它带出来,耳边突听一人道:“这一头是种豚,单买应该买母的,便宜一些,日后还能下崽。”
“卢大人。”魏忠德先是一惊,然后尴尬起来。
卢近爱提着一只母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边,他身上还穿着六品官服,官帽虽拿了下来端在手里,依旧十分显眼,但周围的人竟好像习惯了一般,偶尔看一眼,眼神里更多是一种亲切,并不回避他。
如今他的官职是城南巡城御史,干了几个月,已经与百姓相熟了。
“魏……魏管家。”卢近爱疑惑道,“你怎么会在此处买豚?”
“我,这就说来话长了。”魏忠德道,“公子带了弟弟妹妹出来玩耍,您看,这是大小姐和二小姐。”
卢近爱还以为这是魏忠德的亲戚,或是他的义女等人物,现在明白是公主,赶紧见礼,口中道:“在下卢近爱。”
“你很懂猪吗?”朱静镜问道。
卢近爱一愣,当今圣上没有下圣旨明确避讳朱字发音,但民间已有风气自发避讳,官场上的人更是自觉,没想到公主们天真烂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问出这种话来,当真不好回答。
是懂朱还是懂猪?
“算了,你认识魏管家,应该是个好人,我就听你的吧。”朱静镜不是非要得到答案,很快不再追问,拉着朱静宁找朱棣炫耀兔子去了。
魏忠德挥手喊来几个人抬猪,对着卢近爱笑道:“卢大人这是买菜回家?”
“这是我买来下蛋的。”卢近爱道,“关于此事,我想过向公子提议。”
“什么?”魏忠德大惊,“这只鸡难道有……”
“不,这只鸡是普通的鸡。”卢近爱摇头,“我是想和公子谈谈钱的问题,我大明的俸禄实在有些低。”
“……”魏忠德拉着卢近爱走出喧闹人群,好言劝道,“卢大人,圣上离京之前,刚因为有人提薪俸的事发了好大的脾气,砍下来的头,血还没干呢,您怎么打这个主意,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有不懂的地方就要问,这是常理。”卢近爱道,“如果圣上和殿下可以说服我,那当然很好。但连我也活不下去,还有几个官员的钱够用?如果做官要家里贴补,有几个能不贪?”
“不过缓些日子也好。”他又道,“近来御史台太忙,恐怕讨论不出章程。”
魏忠德觉得,即使御史们不忙,也不会和卢近爱讨论这要命的问题。
但他不说。
他是好太监,好太监不干涉政事。
卢近爱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公子在何处?我应当去拜见。”
魏忠德还没说话,他就看见了人高马大的蓝玉,进而看见了朱标,朝魏忠德拱拱手,大步向那边走去。
“哎——”魏忠德挽留不及。
“五个月不要滋事,专心在家读书练字,让我看到你的悔改,明年初春攻打四川,我就奏请陛下,允你做副将。”
“好,好!我一定听话。”
求了半天,蓝玉脸都不要了,好听话说尽,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词来时,才终于“说动”了太子,让他接受道歉,扭转印象。
“殿下。”
朱标和蓝玉此时已经挪步到了僻静的地方,故而卢近爱用着应有的称呼,但为了不引起注意,仍然不敢行跪礼。
他恰好在对话停止时出现,吓了蓝玉一跳。
“你是谁?”蓝玉厉声道。
“这就是卢近爱。”朱标拨开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