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 吐血了。”谢必安笑嘻嘻地道,“颜色还挺红呢。”
纪有福这时候知道自己保不住那一张营造出来的假脸皮了,索性也就打算抛掉它。
反正牛头马面这个架势已经是要把黑白无常和钟馗给都得罪了, 那么他们两个似乎也就没什么能让自己伪装的价值。
图什么呢?
于是他探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一口血,微笑道:“牛爷, 你听我说, 活在这世上啊, 不能太小气,小气会惹得大家都不高兴,大家都不高兴, 自己也不会好过的。”
范无救什么都没说,但他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以此表示自己很看不上牛头和他的血,好像那里面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事情还没有结束。
牛头忽略这些嘲讽和难听的声音, 想到自己眼前还有钟馗,它还有鬼可以依靠,可以信任。这样明显的构陷和撒谎, 钟馗是一定能看出来的。
整个酆都谁不知道牛头马面最老实?它们两个经常就包揽了群鬼的活计, 一做就是几个月的活计, 带回来的那些全都是活该打入地狱的恶鬼, 出城以后从不惊扰百姓, 回来后也从不居功……
它们只向钟馗作报告,他应该最了解它们才对!
牛头把还要吐出来的血,硬生生咽了回去,开口道:“钟大人。”
“嗯?”钟馗正在打量地上的残骸,好像在认真找案件的线索——但其实主要是心疼那些人肉,这起码得割上一个时辰呢。
“钟大人, 您一定要明察秋毫,您最知道我们俩了,我们是……”
马面跟着蹲下扶住牛头,跪在了它旁边,激动中带着颤抖道:“钟大人,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住口!还敢狡辩,罪加一等!”
“什么?钟大人,我们并没有……”
“够了!成何体统!速速与本官回去认罪领罚!”
牛头和马面吃惊地看着他,眼睛逐渐灰暗下去,连最后的一点光都没有了。
愣了有几分钟,马面也不再试图阻拦牛头了,它松开了禁锢住牛头胳膊的手,决定如果牛头想再暴起一次试试,它一定奉陪。
但是牛头没动,它只是盯着钟馗呆呆地看。
钟馗从一登场就十分的有气势,高官有的做派,他有,贪官有的毛病,他有,腐吏有的性格,他还是有。
不好的东西他通通有。
那一个红色的面具上绘制着怒目与尖牙,头顶两个犄角,太阳穴与两侧颧骨上画着略显密集的白点,其余部分则是神秘的图腾与纹路,绝不是凡物。
这是钟馗在某个古村里发现的傩面,村里的人将傩面供奉在庙里,日夜严加看守,每逢节日由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请出傩面,而后戴着起舞,几千年来在上面的凝聚的信仰与灵力让它足以挡住任何人任何鬼神的窥探。
一见到它,钟馗就心生喜意,为此屠了整个村子,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杀光,扔进了井里。
到手以后,除了作为郑宁和的时间,这个面具简直就是长在了他的脸上,走到哪里都带着,生怕高百龄和泰山府君看出他暗藏的秘密。
日子越过越久,这副傩面他也越用越熟悉,果然没有任何人和鬼能发现他的问题,钟馗也就逐渐猖狂起来。
他自信就算是神仙亲至,恐怕也不能再看出他的真面目。而这些年来,他用这个办的坏事,比海边的沙子都要多。
但是世事无常。
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怎么也让无法理解,总有一些人,怎么也让人无法想象,超出了规则的束缚。
现在这个人就是朱标,这样东西就是他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钟馗,右手攥紧了楼梯下用来支撑的木头柱子,几乎要把它给生生折断。
邹普胜最先察觉出不对劲,扯着他的袖子把人往回拉,小声低低的,焦急地问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