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 天气竟回暖许多。
两人一狗一鼠出门,找了辆马车,朝钟山方向前进。
人和狗坐在车里, 刘老须自告奋勇地承担了驾车的责任, 一手握着缰绳, 一手握着马鞭,坐在车辕上赶车。
刘基似乎兴趣盎然,对朱标问道:“你有没有读过王介甫的诗词文章?”
朱标道:“还没有。”
“钟山也叫蒋山,孙权的祖父名字是孙钟,他那个时候为了避讳,就把钟字改做蒋字。”刘基道,“王介甫写过一篇《和子瞻同王胜之游蒋山》, 里面有句森疎五愿木, 蹇浅一人泉,这个一人泉, 就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朱标点点头,心里感概刘基的博学,很多人只知道他在军事政治方面对朱元璋的贡献,却忘了刘基也是能和宋濂、高启一起并称为明初诗文三大家的儒学大家。
刘基掀开帘子看了看路, 接着道:“传说一人泉在钟山山巅,盛于一个小窍里,泉水只够一个人喝,但是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想来神异非常。”
“是不是集一山灵气汇成的山泉?”
“不错。”刘基突然从左袖里掏出一个水桶那么大的葫芦来, 抱在怀里, 笑道, “公子有没有备好容器?不装上几盆的量可就算是白来了。”
这葫芦都有二十几寸长了。
朱标别说葫芦了, 连个葫芦把手也没有拿,无奈道:“我没有先生想的长远。”
“无事,我分你一个。”刘基似乎早有预料,又从右边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更大的葫芦。
这个葫芦一拿出来,都顶到车顶上去了。
刘基并不是个顽固的人,出于他和朱标名义上虽无,实则却有的师徒关系,再加上他们私交甚好,即使两人地位有差别,他也已经很少用敬语了,逐渐只在见面和告别时称呼一声。
他也在朱标面前展现了随和风趣的一面。
倒是朱标还一直叫他先生。
窗外景色变动,木叶慢慢多起来,灵气也浓郁一些,风吹过去,竟然也不怎么寒冷,比起出门时又热上一点,虽然有雪,却没有冬天的温度,无疑是接近了钟灵毓秀之地。
——他们离钟山已经很近了。
朱标突然道:“先生。”
刘基睁开本在闭目眼神的眼睛:“嗯。”
“钟山乃王气所居之地,此山为龙脉,是不是?”
“没错。”刘基指着白雪皑皑的山脉,“你看山上那盘绕的金黄龙气,不是很显眼么?”
朱标探出头去,确实看到了钟山之巅上的金黄之气,但当他的视线向下移动时,却又看见了地底的龙脉。
有一条绵延数千里的巨大金龙伏在地上,抗起了整座山脉,所有的山石都好像是从他背上长出来的一般。
其龙角、龙鳞、龙爪、龙尾、龙须,全都栩栩如生,金黄一片,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澎湃的生命力与朝气。
地龙……
不,这是埋在钟山山底的龙脉。
朱标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龙吟,还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处龙脉,分明和朱元璋的书房有些关系。
它们的气运,是相通的。
这时刘伯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样,你看到龙脉了?”
朱标缓了一口气,刚要告诉他自己的发现,车就停下了。
“两位大人,我们到地方了!”
刘老须在外面扯紧绳子,把车帘子撩起来挂好,开了门,又跳到地上栓好马匹,一只鼠忙上忙下张罗好了所有事情才请他们下车——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它在做车夫,幸亏是走了小道,不然应天的百姓就都有幸在这一天见到老鼠驾车的场面了。
“从这条路上去,走快点的话,用不了半天就能到。”
“好。”
它指出来的地方是一片荒山,枯枝败叶覆盖在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