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若事关机密,上可至宗族玉牒,以编年之体叙帝系及其历数起居诸事,下可涉藩王政令赏罚、封域户口等数、以及丰凶祥瑞之事。
其中一个不慎,被心怀叵测之人知悉,都将会引起或大或小的祸事,且牵连必将深广。
韩青岚对此,心中一直有数。
不该问的,不该提的,别说不曾在当宗正寺少卿几十年的周一清面前提起,就是偶尔周一清在小酌微醺无意间带出时,他都会立刻岔开话题。
也因此,经过了这些年,两人才彻底成了真正的忘年交。而此刻的周一清也才敢,想都不想就夸下这般海口。
果然,韩青岚并没让周一清失望,或准确的说是遗憾。
“前辈多虑了,我只是想让您指点一下。若晚辈想查看宗正寺中军械储备情况,该去找哪一处的主簿好?”
大周朝多年未兴兵事不说,更没有哪个藩王想不开,富贵清闲日子不过,非要以卵击石的,给大周朝的正统皇位继承人添堵。
所以,许久都不曾关押过皇族宗亲的宗正寺里,不说守备的武器,就是刑讯器具,牢房的设施,只怕都不用了吧?
这是韩青岚这位置上的前几任同僚,都有意无意疏忽不做处理,却也绝不会出岔子的地方。
只是眼下,情况却不同了。
周一清闻言,略顿了一瞬后,立刻拉着韩青岚到背人的廊下,才低声问道:
“你也听说了?”
韩青岚尴尬的一笑,却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其实,不是听说的。是正巧出门时,亲眼看到的。”
说到这儿,他索性详细道:
“今早我刚从衙门出来,就撞见三皇子押着安阳王世子的马车,直奔宗正寺的一幕。且还看到,咳,世子被送入宗正寺的过程。”
彼时,安阳王世子的狼狈惶恐,以及三皇子的颐指气使,简直就是成王败寇这四字的现实缩影。
只不过,在大周数十年的太平盛世后,这样毫不遮掩,幸灾乐祸般的同族相噬,实在是让人不齿。
不体面的不仅是当事人双方,就连旁观者都本能的要讳言一二。
但韩青岚婉转的原因,则是因顾虑着眼前的老者——周一清向来是端方君子,且性子有时过于坦率耿直。
若他看不惯三皇子今日的言行,只怕下一刻就会闹到宣德帝跟前去。
但真如此,倒霉的却只会是宗正寺少卿周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