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丹阳终于收拾停当,也吃饱喝足,这才赶来花厅。
可她才坐着肩舆抵达庭院,就听花内里忽传来一声,好似凄惨至极的,悲鸣?
怪异的声音,加上原本在此当值的众仆从,或故意躲在角落的身影,或一直低垂的目光……
这里,发生了什么?
或该说,正在发生着什么。
眼观四处,同时脑中猜测不停,丹阳脚下却走的极稳当,且速度还不慢。
及至行到花厅的雕花门之前,坚定如她,也忍不住愣了一瞬。
嘶,这真是——
原本雅致古朴的小花厅,此刻简直惨不忍睹。
在次间点茶待客的八仙桌,此刻被挪到厅堂正中不说。其上杯盘狼藉的程度,已到了让人难以直视的地步。
更不用提,向丹阳扑面而来的残羹冷炙的怪味道。
好在,其中并没混着酒臭味儿。
围坐八仙桌旁的三人,大概是才刚吃饱。其中两人正懒散的瘫坐在官帽椅上,或闭目养神,或饮茶沉思。另一背对着门口的身影,虽身姿挺拔依旧,但也看得出是在放松着。
如此款待来客,是她的吩咐。所以面对对这场面,她并不觉得有太大不妥。
只是,那瘫坐在椅子上的,两人中的其一,并不是来客吧?
这一幕,倒也没让丹阳脸上变色。甚至她脚下的步子,也只停了一瞬,就再次继续向内行去。
不过,也仅只走了几步,八仙桌边的几人就察觉到她的到来,并纷纷起身行礼。
丹阳继续向上首走去,并向一张并不陌生的,满脸络腮胡的黝黑方正脸,笑着招呼道:
“洪将军不用拘礼,请坐。”
果然,来的是御前侍卫中郎将,洪泽,洪将军。
那另一个来客,身姿挺拔且放松时仍严于律己的人,应是他的下属了?
也就是说,今日找上门的事仍和宰相遇刺案有关,或说是她昨日强出头的后续吧。
一念及此时,丹阳边在上首落座,又扬声吩咐:
“来人,看茶。”
说是看茶,其实不过是让人进门来,收拾一下残局的另一种说法。
嫌弃说不上,但在如此杂乱的场面下,谈正事儿的话,实在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而在仆从进来收拾时,丹阳转头看向一旁,之前与来客一起围坐八仙桌边,大快朵颐的“自家人”。
此时离近了看,定力深厚如她,都忍不住微挑起一边的眉头。
啧,进门时还没注意,这位管事还真是,给公主府“长脸”啊!
溅满油花儿的衣襟,甚至连肩膀上,都有油渍?
这幅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浓郁脂香的模样,一瞬让丹阳无语到极点。
这也是个人才了,究竟要怎么样吃饭,才能吃到肩膀上去?
这一瞬,原以为能投丹阳郡主喜好,而得夸奖的刘一全,被这眼神一扫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瞬崩溃到,都扭曲在了一起。
丹阳却不等对方嚎啕求饶,挥手示意紫竹,先将人待下去等候处置。
洪泽与韩青岚行礼后,依次在丹阳左下首落座。
所以,洪泽一抬头,正巧就看到上首的丹阳郡主眼中一瞬闪现的,让人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目光一顿,立刻轻咳一声,再次站起并对上首的丹阳郡主,拱手诚挚道:
“对不住郡主,您本是一番美意,我等太过僭越了。”
丹阳闻言,看向洪泽,微眯了眼笑道:
“哦,此话怎讲?如此招待将军你,是我的吩咐。洪将军若觉吃的满足是我的荣幸,为何将军反倒要自责请罪?”
洪泽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鼻尖,垂眸继续道:
“我看这位老兄投缘,就自作主张拉他一起,享受了郡主送来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