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中,即使坐落在人潮涌动的闹市,寺内朝露的气息似乎也依然清冽怡人,仿佛不同于一墙之隔的浊世红尘。
因东街寺地处闹市,占地有限,狭长的布局难显恢弘不说,能按定例建好必须的大雄宝殿与法堂已很艰难,更不用想去造景作势了。
所以除慕名到此一游的文人墨客,来进香的只有家在附近,想为自己或家人求功名的平头百姓。
而真到这儿进香的善男信女,虽没高门大户无事出门要在巳时后的规矩。眼下却也正忙着一日的生计,哪会往寺里跑。也因此,七公庙此时还清净的很。
韩青岚一路走来,只遇到两三个洒扫的僧人。
因他常来寺中,也不用人引路,在对自己合十的僧人点头致意后,两厢便各自继续。
淡白还不耀眼的曦光,透过七公庙中庭的参天古木茂密的枝叶,洒下点点大小不一的光圈。
沐浴在光晕中,徜徉无人小径的韩青岚,舒服地微眯着眼,轻仰着头,边前行边享受着一日中最温柔的日光。
但直到快近大雄宝殿,仍一个生面孔都没见着的情况,让他诧异的同时终于认真了些。
奇怪了,坐着那种马车来参拜的人别管是男女老少,即便没带如云仆从,也该有贴身随侍伺候,且行住坐卧都必精细讲究。
也就是说,没搅得东街寺人仰马翻,也该闹出点儿动静才是。
但这位还真是……一切从简?又或特意嘱咐别太张扬?
韩青岚越发好奇,可路上猜测的种种情形,等进入大殿后,却完全没见着。别说静默恭顺的仆人,就连人影都没一个。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两炷香在铜质香炉内静静燃着。
很显然,是有人来上过香,却没从正门离开。
可七公庙因在闹市,寺内僧众为了便于打理看顾只开正门。向后走也只有僧人们起居的法堂,别说出去了,就算是误打误撞走了去,也会被立刻发现赶回来。
更不用说过了这么久,却一点骚动都没有。
越发离奇的状况,让韩青岚嘴角兴味盎然的笑,越发明显起来。
有趣,却也显然不该深究。
他正犹豫——
咔,啪嗒!
两声极轻微的脆响从殿侧传来,第一声明显是树枝受力折断的声音。
韩青岚略一迟疑,已轻手轻脚向声音来处走去。
————
东街寺因占地狭长,本身香火也不繁盛。大雄宝殿右侧的西配殿不仅被省去,院墙内外还种满了贝叶棕与高榕用作遮掩充数。
此时,被留在院墙下的紫竹,吓得一颗心差点儿跳出腔子。
“郡主!您,您快下来吧!若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奴婢有几层皮也不够揭呀!”
因情绪过于激动,即使将嗓音已压低到极限,听来依然尖锐刺耳。
丹阳刚有惊无险的爬树后又跳上墙头,还不等坐稳,听到这一声刚想回头冲紫竹安抚的笑笑,却不慎脚下猛地一滑,差点儿真跌下来。
“卡呀!呜呜……”
这一惊之下,紫竹几乎发出鸟鸣声。好在她被丹阳猛瞪来的目光一吓,反应迅速用手堵住了嘴,才没让惨叫扩散引来旁人。
“嘘!”
丹阳虽半边身子都悬在半空,但仍坚持着用气声又嘱咐一遍紫竹后,才努力再次爬回墙头,重新坐稳。
“呼……”
惊险是惊险了点儿,但还真让她重新回忆起了儿时的乐趣呢。
这样一想,丹阳有些沉重和紧张的心情,竟也松快许多。
她回头冲紫竹呲牙一笑,用口型道:
‘好好在这儿等着,别漏行迹,随时准备接应我!’
一语毕,她扬手一抛,将紫竹临时买来的,此时已绑住粗壮树枝的麻绳,顺着院墙扔去了隔壁。
寸土寸金的京城,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