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丢的那张一亿奖金的彩票,去你家的床底下好好找找。”
一声玉珠相击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从一座隐在厚重如盖绿荫下的道观里响起。
三清观,侧殿里只摆了一张木桌。
暗红色梨木雕花长桌上,非常突兀地摆着一个木鱼,木色深棕,包浆盈润。
在木鱼的后面,坐着一位身着青色棉质衣袍,带着道姑布帽的少女。
瓷白雪肤,后颈修长,淡眉轻扫,眉眼舒淡,一脸端装肃穆。
此时,少女眉眼低垂,似乎在阖目打坐。
只不过,没人知道那双藏在木桌下的手,正在飞快舞动,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不断放着大招。
“真在床底下?”
显然,站在桌前的男人不信。
这一个月来,发现彩票丢了后,家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更不用说床了,都快被他给拆散掉,愣是没见到一张纸片的影子。
小道姑淡色细眉皱了下,一声极淡的叹息声,似有若无荡开。
屏幕上的小人只剩一层薄血,威风凛凛站着,头顶上悬着两个大大的胜利。
她缓缓抬起长睫,扫了站在桌前那人一眼。
那双眼灵透得像沐浴着仙灵之气的黑濯石,泛着水晶般剔透的光泽,又似飘着一缕从山峦上弥漫下的薄雾,让清澈的乌眸变的雾濛。
只是一眼,让男人身躯不由一震,右脸隐隐作痛。
仿佛是因为他刚才的质疑,侵犯到了神灵,被神灵给小小惩罚了一般。
男人立马改口,谄笑一声,“静悟小师父,不是我不信,只是我家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要是真在床底下,我也不用找到小师父你这里来。”
小道姑曼声开口,婉转清脆,如空灵中陡然响起的木鱼声,“神明指点,信或不信,全然在施主,无上天尊。”
她微微俯身,双手交握,朝着神明的方向拜了拜,一副神明被亵渎后,愧疚的模样。
用最虔诚的表情,说着最玄乎的话。
偏偏,内心却又狷敖冷漠。
神仙吗?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
至于,为什么她说彩票在床底下?
瞧这男人一身松垮肥肉,双眼惺忪,大拇指有薄茧,除了天天躺着刷短视频,还能干什么?
所以,那彩票不是在沙发下,就是在床底。
沙发经常人来人往,所以只能是床底。
男人被她这神叨叨样子唬住,不自然地干笑两声,大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说道:“要是真有您说的这么灵,等我找到彩票,兑好奖,一定拿奖金的10%出来,当作给道观的香火钱。”
小道姑眉尾缓缓舒展开,绯色唇角微勾,“施主如此虔诚,那我再多说一句,下山的时候尽量靠右边走。”
躺太久,很容易偏瘫,刚才他右脸抽搐,半身不遂的前兆。
看在一千万香火钱的份上,她友情提醒一句。
男人半信半疑,连连道好,转身要走。
“等等!”
小道姑开口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纸片,笑的客套又疏离。
“这是我们道观的公账账号,记得兑好奖,把香火钱转到这个账号上,毕竟数目不少,我们道观的微信,支付宝都有限额,所以只能对公转账。”
男人接过纸片,看着上面的银行账号数字,嘴角抽动几下。
他刚才只是说的表面话,谁傻到拿一千万出来给一个破三清观当香火钱!
可是,这小道姑不依不饶,还真信了。
男人面色明显不豫,他随意将纸片放进裤兜,口气多了几分不耐,“等我找到彩票再说。”
小道姑也不恼,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还冲他挥挥手,叮嘱一句。
“对神明要有颗虔诚的心哦!”
男人刚迈出的脚,差点磕绊到门槛,近乎是摔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