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假戏真做?
真要有,主角也不会是太子。
正是盛夏,池塘中,荷花开得正艳,有粉色的,白色的,玫红色的,随风摇曳,清香四溢。
沈延青和百里漠早已在荷花池边摆好茶水糕点。
一见苏婳,两人便双双站起。
一个帮忙倒茶,一个帮忙拉圈椅,殷勤得让苏婳有些看不下去。
她挥了挥手道: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不就是被渣男抛弃了吗?多大的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渣男走了就走了,改明儿个我找个旷世好男人,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为情自杀,反正本来就是假的。我没当真,你们也都不要当真。”
呼延婷递给她一块玫瑰香糕,一脸讨好地道:
“婳婳说得对极了!”
然后她又忍不住开口大骂拓跋樾:
“表哥他太过分了!沈凝霜装模作样绝食,他就真信了?这招数,一点新意都没有,白痴都看得出来这是女人的鬼把戏!以前她玩过好几次,表哥都没相信她呀,怎么这次就信了呢?真是见了鬼了!表哥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一提到中邪,呼延婷的话题就刹不住了,讲了一大堆从民间听说的中邪故事,还讲得煞有其事。
“我看中邪的人是你吧?”
沈延青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话道: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神神鬼鬼?”
说完,他转身望向苏婳,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婳婳,你别难过,表弟他可能真的中邪了,我们且等等。。。。。。”
苏婳哭笑不得。
沈延青也是个人才。
前一句跟后一句自相矛盾,亏他还说得这般一本正经,实在是难为他了。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会安慰人,却都铆足了劲安慰她,委实令人感动。
苏婳看了看呼延婷,又望了望沈延青,一脸正色地道:
“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们都别再提他了,可以吗?”
男人变心,一向都是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的,就跟变魔术似的令人难以置信,总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女人才会要死要活,宁可死也不愿意面对现实,因为现实的一切,有时比梦境还不可思议。
拓跋樾怎么就突然信了沈凝霜绝食那一套呢?延青和婷婷都想不明白,但苏婳能想明白:
对男人来说,真相如何重要吗?就算沈凝霜是装模作样假绝食,拓跋樾愿意相信,那就行了。
这就是女人的手段。
真相如何从来都是不重要的,关键在于,男人是否在意。
在意了,就算你演得再假,他也愿意配合你演下去。
不在意,哪怕你是真绝食,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后院女人拼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男人的心。
沈凝霜假模假样又如何?拓跋樾愿意信,那就够了。
她去较真这些,那就是去搞笑的。
虽然心尖犯疼,但正是这丝丝缕缕的疼,让苏婳变得更加清醒。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对男人来说如此,对女人来说更是如此。
过去,她就是沉迷在了拓跋樾的温柔中出不了戏。
她口口声声叫拓跋樾不要入戏太深,无非是在提醒自己。
可最终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心。
如今,现实仿佛一泼冷水兜头淋下,将她彻底浇醒。
都说人到中年万事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现在的她才十四岁,居然领悟到了中年人天凉好个秋的心境,实在可喜可贺。
那感觉,就像是突然又多活了几十年似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顿悟吧?
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怪拓跋樾,说好了是演戏,是她入戏太深,受伤也是活该,她并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