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家人眼里,不管秦夫子身处何地,怎样被人卖来卖去,她始终都是秦家的女儿,始终都要承担给父母养老送终的责任。
否则,便是不孝。
因为他们一直是持刀者,不知道被砍那个人的痛。
没有经历过秦夫子的痛,他们始终无法将心比心,始终无法理解秦夫子痛到绝望时的那种感受。
在他们眼中,秦夫子始终都是自家人,找秦夫子要钱,比找外人容易多了。
殊不知,那全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经历了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又卖入青楼的绝望,秦夫子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鬼魅,心里早已没有半丝柔情。
见秦夫子态度强硬,秦父知道,继续硬碰硬下去,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于是他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努力装出一副慈爱模样:
“孩子,我知道你恨我,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咱们都把那些不愉快忘了好吗,一家人总要团团圆圆在一起的。你祖母卧病在床,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要不,你随我们回家看看去,再不去,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了。”
祖母?那个重男轻女嫌弃她母亲生了个丫头片子的女人?
她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去看?
秦夫子冷冷地道:“我跟你们秦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秦贵突然大声道:
“秦雅,祖母治病要钱,母亲赎身要钱,你不给钱等于是在逼我和父亲去死,你敢走的话,我,我,不是我,是父亲,父亲他就一头撞死在这院门上!你这一生都将背负逼死亲生父亲的罪孽!”
秦夫子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撞吧。”
她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在地狱,还会惧怕这点罪孽?
见秦夫子居然这么狠,秦贵大吃一惊,急忙一把拖住父亲道:
“爹,你快撞啊!”
什么?
秦父瞪直了眼,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秦贵。
秦贵理直气壮地道:
“爹,为了祖母,为了母亲,也为了我,你就撞吧!只要你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她就绝对不敢不给钱!”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秦雅,也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匪夷所思地望向秦贵。
见秦雅不走了,秦贵一脸激动地道:
“爹,你看到了吗?秦雅她害怕了!你赶紧撞啊!我有预感,这一招绝对有效!”
所有人都沉默了。
嘈杂的院门口,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秦父老泪纵横,颤抖着声音道:
“贵儿,我不想死了。”
闻言,秦贵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一脸凶狠地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快点给我撞!趁秦雅还在现场撞效果最好!只要你横死在她面前,她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们秦家!”
“不——”
秦父还在做垂死挣扎。
就在这时,秦贵的狐朋狗友赶来报丧,说秦贵的祖母跌倒在自家门口,死了。
秦父和秦贵的脸上同时露出喜色,怎么压都压不住。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不但少了个吃闲饭的,而且还能趁机给秦雅施压。
秦贵用力挤了挤眼睛,没能挤出一滴眼泪,于是他只好扯开嗓门大声嘶吼:“如果有钱治病,祖母根本就不会死,都是秦雅这个不肖子孙害死了祖母啊!”
秦父心想,已经死了一个了,足够震慑住秦雅了,他就用不着死了。
于是他跟着嚎哭起来。
说是哭,其实是嚎叫,跟杀猪没什么两样。
父子俩非但没能流出一滴眼泪,连声音中都没一丝一毫的悲怆,甚至还带着压制不住的喜悦。
然而,大概是乐极生悲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