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辰淡淡瞥了唐晏一眼,抬手拎起章碧螺的袖子,将她胳膊塞进被里。
“如今不比从前,进出不能如此莽撞。”
唐晏自知理亏,却还给自己找面子,“燕北辰,你个忘恩负义的,谁把你从边疆运回来的?谁找到了你的老婆和儿子?为这么点儿事儿就教训我,你个卸磨杀驴的!”
燕北辰点点头,“再这么冒失,离驴也不远了。”
“以后我还不来了呢。”
“真的么?我不信。”燕北辰说罢,又道:“你一个二甲传胪,告假很久了,不回你的翰林院么?”
“我这就回!你以后别找我帮忙!”
燕北辰笑笑,这话怕是连唐晏自己都不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准儿飞奔而来。
燕北辰将自己移到床边,拿起拐杖,咬着牙撑住,然后一步一步往外挪。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走得极慢,不由已是满额的汗。
他在门口稍歇了歇,将门打开,唤了声燕六。
燕六立即出现,拿了帕子给将军擦汗。锦鲤和霓夕赶忙去取轮椅,却被燕北辰拦住,“不必拿了,慢些走便是。”
他拒不用扶,燕六亦步亦趋跟着他,两人穿过回廊,走到尽头才坐下赏梅。
檐角那梅开得甚好,点点殷红覆了雪,更显傲然姿态。
燕六压低声音道:“将军,咱们的人回来了。长宁郡主并未回康王府,而是去了三殿下那里。”
燕北辰缓缓点头,“知道了。”
“郡主行事太过诡异,按说她吃了那么大的亏,哪怕去宫里告状都不奇怪,偏偏去找三殿下!”
燕北辰望着那梅,轻声道:“戏台就搭在那儿,人人都画着油彩。真真假假,兵不厌诈。”
他话锋一转,“燕八那边如何?”
“他昨儿个差事办得不错,夫人很满意,允他晚上在侯爷那儿守夜。”
“如此甚好,随我去书房。”
“是。”
燕北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那枝梅不错,给三娘折回去。”
章碧螺睡了一下午,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瞧见插着新梅的瓷瓶。燕北辰坐在桌前,正在摆弄一个雕花盒子。
她指指梅瓶,“你给我摘的?”
燕北辰气道:“我飞上去啊?”
“你们不是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吗?”
“那得是腿能发力。”
“也对,”章碧螺揉揉眼睛,“怎么突然为我折梅?”
燕北辰笑了,“雪胎梅骨,最衬你。”
“好好说话。”
“因为你昨天吵着要。”
章碧螺点点头,做作的人生里总要有几句真话的,不然谎言说太久,拍忘了初心。
外面传来更漏声,她想起杜无疾留的日课,跳下床去扶燕北辰:“时辰到了,快躺下。趁着我还有劲儿,把你腿按完。”
燕北辰依言躺好,章碧螺一双小手开始揉,没有感情全是技巧。一番推拿完成,章碧螺又想躺平。
“三娘,你帮我桌上的盒子拿来。”
章碧螺把东西给他,燕北辰道:“三娘素来跟我分得清楚,不愿多有瓜葛。但回府后这么多事,只是口头言谢未免太没诚意。这两间铺子给你,做书肆也好,做茶坊也罢,随你怎么折腾。”
章碧螺愣了半晌,幽幽说道:“你这人,最知道别人的软肋在哪里。原本我都打算好了,我那嫁妆里就有铺面,正好拿来用,谁知竟然没了。这铺子我先用着,等要回我自己的,再还给你就是。”
燕北辰皱了皱眉,“拿都拿出来了,你还要还?我堂堂一个将军,不要面子的么?”
章碧螺想了想,笑道:“那我就收着,每年给你分红就是。不仅是这两年,还可以给很多年,到时候你的正室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燕北辰不置可否,一家人吃过晚饭,娇聪在章碧螺指点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