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时心痛到无法呼吸,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望向章碧螺的目光越发复杂。
田氏也没好到哪儿去,椅子扶手都快被她掰断了。
可顾及身份,这两个人无论如何要保持一份体面。
让步到如此程度还是头一次,田氏无力地摆摆手,贴身大丫鬟芳绣默默退下去,不多时呈上唐氏的嫁妆清单。
田氏道:“这上面的东西都在库房里,一件不少,回头便叫人送去你们院儿。”
这总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没想到的是,章碧螺居然还不算完,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小鹿一般无辜,“夫人,碧螺不敢劳烦您的,我们带了人手回来,个个身强力壮,这就去搬吧。”
咔嚓,椅子扶手真的断了。
“我滴天!”小胖惊呼,“侯夫人竟然有如此神力!”
田氏心道:神力个屁,老娘手指甲都掰断了!
她着实有些装不下去,板着脸道:“碧螺,你们院子还乱着,搬回去哪有地方放?”
章碧螺连咳几声,又喷出一口血,把几个纨绔看得直皱眉头。大宝二宝赶紧拍后背,她强撑着坐直了些,燕六立刻拿了软垫让她靠着。
大宝又拿帕子擦娘亲的嘴角,章碧螺双目含泪,声音断断续续,“碧螺不敢让夫人操心,都提前安排好了……夫人放心,我们的人……先收拾的库房……”
我谢谢你,你可太叫人放心了!
田氏硬撑着道:“罢了,随你。”
当家主母虽然发话,但底下人却没有行动的意思。
章碧螺小心翼翼又问:“夫人,您是想让芳绣姑娘带路吗?”
田氏简直烦死她了,这就好像两个人下象棋,对方频频跑来将军,自己左躲右闪,却怎么也跑不脱。
于是老田放弃挣扎,疲惫地使了个颜色,芳绣应了一声带燕六去取嫁妆。
首次交锋打到这个地步,唐晏觉得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不由得对章碧螺高看了几分。心道:虽然章三娘无利不起早,但姐姐嫁妆能拿回来,她的确出了不少力。罢了,姐姐的东西坚决不能让她动,但是可以和北辰商量一下,给她些银子就是。
几位纨绔少年也意识到大戏已结束,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章碧螺慢慢悠悠说道:“夫人啊,我病得这样厉害,今晚怕是要一边吐血一边抑郁呢,终究……还是意难平……”
田氏连装都不爱装了,冷着脸道:“北辰,她又在这儿胡言乱语,你不管管?”
燕北辰比章碧螺还要虚弱,“让她说吧,反正说一句少一句了。”
田氏差点儿把手串砸过去,咬着牙道:“你还有什么意难平?”
章碧螺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想来想去,还是惦记我的嫁妆。为什么嫂嫂的能留下,我的却没了?”
啪,田氏的手串真甩了出去,方向没控制好,直接拍在林莺时脸上。林莺时哎呦一声捂住脸,只觉得头晕目眩,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田氏的牙都快咬碎了,“你究竟想怎样?”
“不若……您给我写个借据?”章碧螺潸然道:“碧螺怕打扰夫人,不敢常去询问,若有了借据,就不用问了呀。”
田氏气得直哆嗦:“北辰,你也是这个意思?”
燕北辰有气无力道:“三娘丢过一次,我总得哄着她些。”
好家伙,话里话外又在指责!
田氏心道:今晚一边吐血一边意难平的是本夫人才对,他们回家令人不备,两笔嫁妆又被拿出来反复鞭打,按住了往死里锤。你们不知道见好就收么?
这时,本欲告辞的纨绔们把腚又坐了回去——这信安侯府能处,有戏他们是真给你演!
唐晏也笑了,扇子又开始摇,“写一份借据,言明归还日期,这可比败光儿媳嫁妆好听多了。”
田氏已经麻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扎心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