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经一夜的宿醉,这些兵人皆是一脸的惺忪朦胧,看上去极没军容,一个个跟根儿蔫黄瓜似的。
就这样陈慕将霍去邪送到理河村口,霍去邪这才纵身上马,随后朝马下的陈慕微微一笑。
“先生就送到这里吧。”
陈慕躬手:“将军且慢行。”
“三日后,我便来接先生去漠南前线,可好?”
陈慕摇了摇头:“时间太紧俏了,我还有一场府试未考,七日,你看怎样。”
听陈慕竟还要去考秀才,马上的霍去面色微微一怔,随后不由得苦笑摇头。
“直接送你官位不要,反倒要苦考功名,莫非先生盯的是那王朝首辅的位置?当真是个奇人呐。”
听此话,陈慕也是摇头笑了笑:“人生在世,自食其力嘛。”
“哎,算了,我等粗人也猜不透先生的心思,还有,我对先生所说能克制鞑靼铁骑的东西,很好奇,当真想早些见到,告辞。”
说罢,霍去邪再拱手,随着马鞭一扬,便朝前方而去。
等到又将十名老兵给送到驶往巴郡的船泊岸边,陈慕这才跟夏侯往回程去。
才将童试考完,不曾想一夜之间,竟和龙夏军方搭上了线。
七天之后,就要去漠南了,此时一想就好似做梦一样,
这一切比陈慕所预料的快太多了。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都快走到半山腰了,不过出了奇的是,平日里话忒多的夏侯,竟是没说一句话。
陈慕不由转头问道:“咋了,酒还没醒吗?这一路连屁都没放一个?”
夏侯耷拉着脑袋,跟做贼了似的撇了陈慕一眼,良久后,这才嘟囔道:“我在想昨天的事儿。”
陈慕皱了皱眉:“昨天?咋了?”
夏侯就好似一怄气的孩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自责道:“若不是我多嘴……慕哥你那炼钢法子,也不会被那姓霍的小子要去。”
即便陈慕收了五千两黄金,但夏侯久居沙场这么多年,很清楚这笔买卖其实是很亏的。
顶尖的好兵器非常值钱,那些名匠打造出来的名刀远不如唐横刀,但一些豪门仍是会趋之若鹜的花千金甚至数千金去购买。
但如今,却是因为他一句多嘴,以极低的价格直接将冶钢的法子卖出去了,试想夏侯如何不自责?
“有什么自责的,告诉你小子吧,即便你不多嘴,即便没这霍去邪,等有朝一日,我甚至会白送出去。”
听陈慕突然来这么一句,夏侯讶异道:“白送?”
陈慕苦笑一声:“这么惊讶干嘛,难道在你眼里,
我陈慕就是一个只知赚钱的无良商人吗?”
夏侯连忙摆手:“不……不是这个意思。”
“咱的确无良,但夏侯,记住,道德咱们可以不讲,但大义一定得是自身的底线,国家忧患之际,若再为钱财自私自利,同没人性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陈慕自认算不得好人,为了钱财,我能把别人皮都给剥了,但在国家忧难之际,也能做到无私二字。
在平时,为商谋利可无所不用其极,但打死都不会牺牲国家利益,发国难财。
无国,哪里有他陈慕的容身之所?
这便是陈慕两世都挂在心里的道义二字。
也是因为这贯彻一生的道义,陈慕也愿亲赴漠南,为国家出一份力。
这也是他昨日为何答应的那么干脆,为什么明明可以派夏侯去,自己亲自涉险一遭。
越想越觉着好笑,明明都四十好几的成熟男人,但就还跟一愤青一般,心中怀揣着拯救天下,匡扶正义的中二思想。
就好似前世那般,民众讨论国事,反倒被一些自认人间清醒的人批判成,越是没出息的人,越爱忧国忧民。
世道奇葩扭曲病态,但陈慕却始终保持